夏靈最後也沒有聽從景玉甯的話回去,見景玉甯不起來,她幹脆也跪在了景玉甯身邊。
少爺跪多久,她就跟着跪多久。
主仆二人就這樣一直跪到了天亮。
清晨,大監率侍婢們排成一排拿着東西進屋服侍。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湘容挽着赫連熵從房内走了出來。
赫連熵一身上朝黃袍,氣宇軒昂。
湘容身着精美昂貴的豔紅色蜀錦衣,面容嬌嫩,唇紅齒白。
她看到門外依然蓋着紅蓋頭跪在地上的景玉甯,勾起一抹嘲弄地輕笑,走到他面前欠身行禮,言語中盡是譏諷: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這新婚夜可是辛苦了。”
她轉頭看向赫連熵,笑得溫柔,
“熵,娘娘看上去太可憐了,就讓他起來吧。”
赫連熵睨了眼被紅蓋頭遮住全臉的景玉甯,聲音冷淡:
“朕下朝後帶你去太後宮中,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想清楚。”
他眼眸銳利地掃視周圍一應侍婢:
“你們也聽到了?”
侍婢們連忙行禮,心中膽寒:“是。”
在路過景玉甯時,赫連熵垂眼又看了一下他,他敏銳地察覺到景玉甯渾身輕微地顫抖,像是體力透支所緻。
赫連熵略一頓足,話欲開口,他剛想說“不然朕下午再帶你去見太後。”可轉念又想到景家與太後那般愚弄于他,便收回了心思,冷漠地擡步離開了。
待到赫連熵和湘容走後,夏靈想前去攙扶景玉甯,可這石地實在是太冷太硬,她自己跪得都險些栽下去。
坤明宮人見狀,趕忙上前扶起景玉甯。
他的雙腿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起身到一半膝蓋就不停地打晃。
“娘娘,奴才背着您進去吧。”
坤明宮首領太監陸齊道。
景玉甯轉頭尋着夏靈,“靈兒,你怎麼樣?”
夏靈被其他侍女扶起身,答道:“奴婢無礙。”
景玉甯放下心,問向身邊的陸齊:
“公公可知,坤明宮除了東暖閣,還有哪裡空着?”
“回娘娘的話,坤明宮除東暖閣外還有西偏殿和南廂房。隻是東暖閣是坤明宮的正殿,娘娘若是介意……奴才們定會把屋内收拾得幹幹淨淨,絕不留下一絲一毫讓娘娘不快。”陸齊斟酌道。
景玉甯搖頭:
“不必了,帶我去西偏殿吧。”
“可娘娘您現在……要不奴才去給您擡轎攆?”
“不用,”景玉甯吸了口氣,聲音微弱但語氣堅定:
“我想自己走過去。”
主子發話,奴才自不好說什麼,一群人隻能跟着景玉甯緩慢地向前行走。
坤明宮大而廣,從東暖閣走到西偏殿正常人走下來都得流一身汗,更何況已經跪了一夜的景玉甯。
他的腿從麻木到如無數針紮般疼痛,途中幾次失力,險些摔在路上。
幸而陸齊眼疾手快,及時将他扶住。
陸齊和夏靈有些看不下去,幾次勸他坐上轎攆,都被景玉甯回絕。
他固執地堅持要把這段路走完。
衆人随着他一路緩慢地來到西偏殿,這裡雖常年無人居住,但好歹是皇後宮羽,倒也被打掃得很是幹淨。
殿中主室内有把木椅,陸齊扶着景玉甯坐下。
衆人歇了一會兒功夫,便聽景玉甯淡道:
“本宮一會兒還要随皇上一起拜見太後,先替我換裝吧。”
“是,娘娘。”
幾個貼身内侍留于屋内,其餘人退至外面等候。
“唉,你說皇後娘娘受到這樣的侮辱怎麼還能如此淡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