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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景玉甯歇在西偏殿内,陽光透過門窗散散落下如斑駁的水紋照在他的臉與細白的雙腿上。
此時太醫正在給他的腿揉捏上藥,他昨日在福祿宮裡跪了太久,出來時走路直打顫。
現下過了一夜,夏靈清晨服侍他梳洗時撩開褲腳發現雙膝處已經泛起了烏青,這便喚了太醫前來。
太醫備了不少草藥,一來就讓景玉甯裡服外用。太醫的手勁兒比夏靈大得多,碰上膝蓋很是酸痛,景玉甯隻能一直忍着痛熬到按揉結束。
太醫一看他的腿就能把昨日發生之事猜出個大概其,為了不讓宮中傳出閑話,景玉甯選擇了他相中的一名平日裡負責伺候他的太醫前來。
這位太醫姓關名雲鵬,是個沒有後台的小太醫,在太醫院中本不得什麼重用。
景玉甯來宮中沒多久時見過他一次,見他性格不言不語,第一印象不錯,就去打探了他的底細,知道他背後并無主位或與太醫院間牽扯複雜。
景玉甯身邊正是需要這類底子幹淨之人,于是他前些日借着雙腿之疾有意考驗了關太醫幾回,發現其醫術過硬,人品也尚可,這便被景玉甯收來做近身太醫。
關太醫見到他腿上的傷勢後果然沒有多問,隻默默地拿出準備好的藥材器具開始治療。
草藥面紗包于腿上吸收緩慢,關太醫也知道景玉甯怕疼,沒敢下重手按壓促進吸收,隻能讓其自然揮發,這一來就是一個半時辰。
雙腿的藥包布紗被揭開後,景玉甯道:“有勞關太醫了。”
“微臣為娘娘效力是應該的,不覺辛苦。”關太醫拱手道。
治療終于結束,關太醫起身開始收拾起桌上的一應器具。
“靈兒,”景玉甯喚道,“去把本宮的一壺碧螺春送與關太醫。”
夏靈欠身:“是,奴婢這就去拿。”
景玉甯知道關太醫愛喝碧螺春,送他其他東西總會被左右推辭,唯有茶葉會被他痛快收下。
果不其然,關太醫聞言再一拱手,沒有推辭:“微臣謝娘娘賞賜。”
景玉甯對他露出和婉一笑:“你醫治本宮仔細又勤懇,本宮理應賞你。”
然而這時,剛出去沒多久的夏靈拿着茶葉又急匆匆地跑了回來,朝着他趕忙呼道:“皇後娘娘,皇上來了!”
這反應不像是驚喜,倒像是如臨大敵。
景玉甯睜大眼睛也是一驚,從躺椅上坐起了身子,問道:“皇上到哪了?”
隻是還未等夏靈開口,一道低沉雄性的聲音就從門口響起:“朕已經到了。”
男人的聲音剛起,就見門口站着一個英姿卓越俊美無匹的高大男人。他發梳龍冠,身穿紫色璨金龍袍,龍姿綽約氣宇軒昂。
殿内外衆人立即下跪叩首。
景玉甯腿腳步不方便,身體動作緩慢,夏靈見狀趕忙扶住他。
正當他掀開薄毯準備下地時,被赫連熵大步上前攔在了躺椅上。
“皇後不必行禮,你傷還沒好,不用起身。”他道。
他剛一進屋就嗅到屋子内滿是中草藥的味道,赫連熵俯下身看到景玉甯雙膝上烏青與被按揉的通紅混雜。
他劍眉微簇,景玉甯皮膚本來就白,這些傷就顯得更為觸目驚心。
帝王垂眸中隐隐升起悔意,他抿了下薄唇,柔聲道:“皇後不必拘禮,來,朕扶你躺下。”
景玉甯從晨起洗漱後就沒出過屋,頭發衣服都沒怎麼整理。
自知這樣面聖很是失禮,便低了下頭道:“臣蓬頭垢面不宜面君,請陛下恕罪。”
赫連熵拂上他垂于肩前的一縷墨發,披散的墨絲滲着淡淡的檀香,若即若離的幽香與室内的藥味不同,很是好聞。
他将這縷發絲别于景玉甯的耳後,露出了雪□□緻的面頰與颞部帶尖的小巧耳朵。
赫連熵看着眼前不加一絲裝飾的美人,隻覺得景玉甯當真是美極了。
純白的裡衣垂于胸口偏上的位置,露出的鎖骨若隐若現,脖頸處不知是先前治療時疼出的細汗貼着幾縷發絲,美中帶着足以迷魅所有人的誘惑。
他突然有些莫名吃味起方才觸摸到景玉甯雙腿的太醫,以及每日服侍景玉甯的近身宮人們。想到他們比自己要更早、更多地欣賞過這樣的美色,心裡就不太舒服。
“皇後的腿何時才能見好?”赫連熵問道。
關太醫聞言拱手再是一拜,答道:“回皇上,娘娘是舊傷之上再添新傷,好得會比正常慢些,微臣認為至少還需半年。”
“半年…”赫連熵重複着這個時間,覺得這個時間未免過長。
眼看赫連熵神色似有怒意,景玉甯趕忙接道:“陛下,臣現在已經覺得好多了。半年時間說長也不長,慢慢養總會好的。”
見景玉甯出言解圍,赫連熵隻好作罷,他命道:“你們都出去吧,朕與皇後有事要說。”
“是。”衆人行完禮便都倒退着出了房門。
夏靈有些擔心景玉甯,她站在景玉甯的身旁墨迹着不想出去。
赫連熵輕睨了她一眼,帝王冷淡的眼神讓夏靈吓得汗毛都立了起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赫連熵對她似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