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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華殿中一共分為三殿,前殿為帝王面見朝臣時所在之位。
中殿為帝王批閱奏章與大臣議事之位,赫連熵通常在此殿處理政務為一日最多。
後殿連通帝王寝殿,妃嫔不得擅入除有帝王通傳。
這次與襄國使臣兼太子會見就是在政華殿的中殿内,龍鳳椅并排而立,背後屏風龐大巍峨。
金壁璀璨下,帝後一同坐到上位,便傳襄國使臣觐見。
沉風銘已在外候多時,進到殿中依禮跪拜拱手:“襄國使臣沉風銘參見大尚國皇上皇後。”
“太子來我大尚遊覽這遭,有何感想?”赫連熵一上來就挑眉道。
沉風銘擡起頭,看向赫連熵,恭敬地拱手:“大尚國山河萬裡,波瀾壯闊,在下欣慕已久,這次置身更是驚歎于大尚之宏偉浩蕩,大氣磅礴。”
他聲音朗朗響于殿中,恭維之語從其口中說出更顯出那誠意贊許的真摯來。
景玉甯看向沉風銘,此人豐神俊朗玉樹臨風,輕微上挑的眼尾中帶着無限風流。發覺他的目光,沉風銘微微側眸,對他颔首一笑。
一笑間這雙出衆眉眼宛若繁華星辰勾人心魄,連輝煌如政華殿都仿佛奪不去他出衆相貌與風度。
景玉甯很是欣賞這般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一看便知是位有閑情雅興的風雅之流。
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與信友的影子,景玉甯輕輕點頭,也對他回以溫婉一笑。
赫連熵卻好似第一眼就與沉風銘互不對付,絲毫欣賞不出他有何過人之處。
見此人竟與他的皇後眉目傳情,當即面色慎下,正色道:“堂堂一國太子來我大尚,可謂何事?”
沉風銘姿态仍然謙遜,卻隻在表面不在内裡。
他望回赫連熵,再是一拜:“在下此來是為恭賀大尚國君王登基與帝後大婚之喜,祝大尚國運昌隆,盛世千秋鑄輝煌。
願大尚與襄國結力同心,再無征戰,兩國百姓生貿交疏,情誼永存。”
他擡頭看向坐于上方的帝後二人,保持着拱手之姿:“比起派使臣全來恭賀,在下更想親自前來慶賀。”
言畢,政華殿侍衛将一個做工精緻的巨大木箱擡了進來,在衆人面前掀開頂蓋。
隻見從裡拿出的,是一個以紅珊瑚與無數珍貴珠寶所雕刻的巨像。
像中鳳與凰一上一下相對而飛,嘴巴張開猶如鳴叫,鳥的身與尾緩緩相稱,遠處看可見形成若隐若現之月圓。
其上是紅珊瑚天然形成的圓形似日,鳳與凰之下是慣彙着那輪圓日的紅珊瑚形成的花樹,直至樹根都惟妙惟肖。
中部至底部上雕刻着一朵精美絕倫的牡丹,底座鑲嵌着無數個紅色瑪瑙,似落英紛飛,萦繞于花樹之下。
巨像栩栩如生,場景活靈活現好似那紛飛落葉真将飄落,紅珊瑚在光照下耀眼豔麗,是謂世間罕見之極品。
隻是對于珍寶,赫連熵早已司空見慣,無論多名貴于他而言尚不至驚歎。
宰相府的富貴不亞于皇宮,稀寶古玩有時或比皇宮更甚,故此景玉甯也該不會對此物新奇到哪去。
赫連熵是如此想的,他稍轉首睨向景玉甯,不料卻見人瞪直了雙眸,細細凝望着那巨像,似是欣賞,似是好奇,又似有更深的意思。
赫連熵感到些許不解,又想或許是景玉甯私下便喜愛這口,這才看入了迷。
“此物有何講?”見景玉甯這模樣應是好奇,他問向沉風銘。
沉風銘颔首應道:“在下曾遇機緣得過一首佳詩,那詩句觸動在下極深,思來想去之下,在下便依照詩中所述美景将之還原了出來。”
這倒是勾起了赫連熵的好奇:“何詩?”他問。
沉風銘悄悄看了眼景玉甯,随之轉身來至紅珊瑚像之前,娓娓道來:“那詩中雲,凰則千喚不盡,鳳則百轉回原。
慕如軒茂之霞,夜如月缺之瀾。
國之其韻以為後,天之存務以為王。
千秋萬代鸢泣天,故爾繁之理奠兮。”
這詩……
景玉甯深吸一口氣,心跳得極其厲害。
眼前的珊瑚像果真如他猜測那般,是基于那篇詩作所造。
那是他出嫁前懷揣滿腔情意寫給信友的對詩,那時他滿腹情意與志向,字字言自于心,句句理歸于情。
沉風銘誦時将“尚之存務以為王”的第一個改為“天”,便是不易讓赫連熵察覺出此作出于何人。
他如今尚不得知沉風銘當真是他日思夜想之信友,還是真如他所言機緣巧合才得于那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