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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商談,兩個人把該說的話都交代清楚,除此外便不再多言。
他們簡單地吃了頓飯,從飯館裡一出來就各奔各的方向回去了。
沉風銘沒乘車驕,手上拿着紙扇一路沿着日光走回到驿站。随侍緊跟其後,不敢在他身邊多做言語,為着前日太子因湘容一事隐帶殺意的警告仍記憶猶新。
申時大尚皇城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各路商家攤販齊聚開張,馬車一輛接着一輛在路中央駛過,馬蹄聲與車輪壓過石街的聲響不斷,其中還有吆喝聲與行人雜談的聲音混在一起,嘈雜中燃着喧嚣的煙火氣。
沿着大街走至半路,沉風銘忽然駐足在一家小店的門口。
見來者相貌出衆穿着昂貴,老闆趕忙從屋子裡走出來,笑着把雙手上下一扣,上前哈着腰問道:“貴官要看點什麼?”
随侍跟着沉風銘一起停下腳步,他轉頭看去——這是一家賣竹木扇與傘的店,頂上懸挂着諸多各異紙傘,架上擺滿了各式折扇。
他不知沉風銘為何會停留于此,但他也不敢多嘴去問,依舊繃緊唇線,老老實實地跟着太子。
隻見沉風銘緩緩搖着手中的扇子,細風輕拂他額前秀發,稍一擡鄂,邁步走入店中。
把店鋪開在大街邊的老闆自然是會看人也會來事兒的,他趕忙跟在貴客身側,态度熱情地一一講解。
沉風銘對他所說不感興趣,擡眼環視了一圈,打斷了老闆的滔滔不絕,道:“本公子想看這店裡最好的木與紙,隻要原料。”
“是,是。”老闆點着頭,即刻轉身從内屋的庫中抱出幾個木材和扇紙,一一擺到店裡的架台上。
沉風銘垂下眼,看了一會兒面前的東西,下鄂稍擡,打量着老闆說道:“都說是要你店裡最好的材料,若老闆無誠意,本公子再擇别家罷。”說着轉過身,紙扇一合就要往門口走。
老闆一看是遇上了行家,趕緊伸手把人攔下來,虛笑道:“貴官别急,這些貨貴官既然不喜歡,小店裡自然有更好的,下愚這就給您拿上來。”
沉風銘沒做聲,但也沒走,站在不遠處悠閑地等他再次把幾樣東西從庫裡給拿了出來。
果然這回的東西比之适才要強得不止一個格差,他看着面前幾種不同的材料,拇指挨個撫了一遍這些木材,過到一炷香的時間才選定出其中的一樣。
之後又來到另一邊,在諸多精緻的紙張中也挑選了一個出來。
把所有插件都選得齊全後,他用手指了指這幾樣東西,對店老闆說道:“這些,打磨成扇骨和與之匹套的扇面。”
“是,下愚這就按貴官說得去辦。”老闆看着沉風銘所選的幾樣,眼角的笑都藏不住,連聲答應下來,還補道:“下愚一定用心為貴官做好。”
沉風銘看了眼一旁的随侍,侍從會意地從袖中錢袋裡拿出兩塊手掌大的黃金,扔到老闆面前的架台上。
老闆看着這兩個金塊,雙眼都發起了光亮。
要知道,這麼大的金子都足以買下他這小店裡一半的扇子了。
“明日送到西苑驿站。”言畢,沉風銘率先拂袖轉身走出了店門,随侍跟在他的身後,利落地一同離開。
那老闆一個勁兒道着謝,也随他們走出來,嘴上好話不斷。一直送到再也看不見人,他手裡的金子也還沒被捂熱乎。
回到驿站,這次沉風銘是從正門走了進去,就見到在那一樓裡屋已等候多時的叢二小姐。
看來人是他,叢二小姐從塌子上緩緩站起了身,頭上華貴的步搖在臉頰一動一動,反着細微的光亮,照在她臉上明澈晶瑩。
叢二小姐喜好濃妝,香粉撲得白而剔透,一對兒柳眉既濃且俏,口脂極為嫣紅奪目。她是個美人胚子,架得住這樣的妝面,化上了反倒更顯美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