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容捏在腰封處的手一頓,她有些驚愕地睜大雙眼看向景玉甯。過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下去,她的瞳眸盯着他的背影,微乎其微地歎出口氣。
竟還是被他看破了……
她把手從腰上放下來,笑裡藏刀地問道:“皇後娘娘既然發現了,又為何還要與臣妾共處一室呢?”
說完,她伸手捋上一把披到後腰的長發,腰間在失去黑發秀發遮掩的一瞬,依稀可見後面綁着的綢帶松散到即刻就能開落。
湘容挖空心思已然踏入到她能想出的最後一計。隻是縱使如此,卻依舊被看透了。
她此時終于卸去僞裝,露出了駭人的爪牙。動人的雙目中是深不見底的恨與怨,讓人望進立生悚然。
她自知景玉甯太過聰明實難對付,所以隻抓準了他們之間唯一的不同,男女之别。
一位男皇後,即便他再美再溫馴又如何,終究與真正的女人不同。
她釋放着心底壓抑許久的妒意,倘若今日景玉甯拒絕了她轉而要将當年之事告知赫連熵,那她便當場卸衣誣告景玉甯對她欲行不軌之事。
她預計好所行一切,把全部都賭在了這一刻上。
對于之前蠱蟲一事,她确實對他的态度有所動搖。她看不懂景玉甯這個人,卻能感覺到他好像是真不意在針對自己。于是在後來幾夜輾轉難眠中,終于被一場場夢魇而逼到了極限。
故此她忽然間做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決定,選在今時今日與自己數年的誠惶誠恐做個了斷,也是對景玉甯最終的試探。
他不是聲稱不願害她麼?不是說要與她一同對付太後麼?既然要談合作,那總該有所誠意。
她所要不多,唯一要的就是景玉甯将這把割在她心頭的斬刀拱手交出,讓她徹底了斷了這擔驚受怕的日子。
室外這時傳來一聲枝桠斷裂的聲音,随之很快便聽見“啪嗒”一聲似是摔落到鋪滿落葉的地面上。
景玉甯将身子稍微往旁側了一些,目光依然定在與她相反的方向,直言回道:“本宮無意同你争奪什麼,也不懼避嫌。”
他知曉湘容此行目的為何,也知二人一旦未談妥她将會以何種手段絕地反擊。
隻是她韌性不足,又被懼意牽引反被情愁所困,從而無法靜下心擇出最佳之徑。
她左不過是在尋求一個解脫,一個能讓她在後宮徹底安心下來的誓約。
隻是她在最初就行錯了路,而後隻能用更多的錯處在一條不歸路上前行。
她是本着你死我活來的,恨怨至此已是再無顧及。若是能活,皆大歡喜,如若不能,當一損俱損。
湘容是個無畏的蠢人,她能為了仇恨而冒死欺君,也會為了生存而窮竭心計。景玉甯憐憫她的不幸,不過也僅止步于此。
他正視着湘容稍帶驚異的臉,面無表情地低沉道:“這件事本宮可以答應你,但同時本宮也在此把話講清,如若你再在後宮興風作浪,本宮絕不輕饒。”
湘容眯起眼,不善地反問:“您是在要挾臣妾嗎?”
景玉甯慢慢轉首看向她,淡道:“是否要挾,但看貴妃以後的作為。”
他向來不喜把警告的話言過太重,但湘容又實在與他以往接觸之人相差甚矣,對于她……隻得更為直白地警示。
他與湘容正目相對少頃,而後薄唇吐出最後一句告誡之語:“你若在後宮安穩度日,本宮亦然。”
湘容謹慎地盯着景玉甯,雖是預想過他會如自己所料般答應下來。可如今他真的這樣做了,她卻依然無法徹底的踏實。
片刻後,她挑眉問道:“娘娘口說無憑,臣妾又該如何相信您呢?”
聽其這樣一說,景玉甯即刻明白了她想要什麼,當即冷下臉不客氣地回道:“本宮無任何憑證給你,你若不信,大可按預謀行事,本宮接招便是。”
景玉甯五官絕美驚豔,往日裡和善的模樣就足以動人心魂,現下陰起面來,更盛清冷高嶺之美,讓人不禁折服于他的氣場。
湘容暗自咽下津液入喉,竟冒出了細小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