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着禁衛與福祿宮散布的勢力一同思考出不少分析,他們都默契地未曾提及景辰,也未再提起先前沉風銘離開大尚國的事。
赫連熵不問,景玉甯就不說。
大監所掌司禮監中也不乏有太後的眼線,祁梁心思缜密,不僅對司禮監每個人心中有數,更是收了兩名太後黨的人做為義子,讓李氏對他松懈下精神。
“明日上朝,你與朕一起,不管發生任何事、周身是否有侍衛保護,都不得離開朕身邊半步。”赫連熵鄭重地對景玉甯叮囑道。
景玉甯對上他的視線,不解地問:“陛下不該讓暗衛近身保護臣嗎?”
到時如若真發生不測也該所有人先護聖上,畢竟天子之命遠比皇後的性命重要。
赫連熵捏住他的下巴,重下聲音:“沒有任何地方能比朕的身邊更安全,朕不許你出任何閃失。”
他盯着景玉甯,見他眼中仍有猜疑與不解,旋即又說道:“别看朕是天子,真論起舞刀弄槍這些近身功夫,朕可不遜于任何禦前侍衛,就連邊疆的将軍也未必是朕的對手。”
說話時他擡起景玉甯的下颚,讓他更近地望進自己的黑眸,那眼神仿佛在說:怎麼,你是不信?
景玉甯被迫看他半晌,而後别開了視線。
他自從住進政華殿後,每夜幾乎都過得極苦,自然第二日清早是起不來看皇上晨練比武。
不過從帝王一身健碩如豹的身量還是能猜得出他該是有自己口中的實力。
“臣非是疑慮陛下,隻為求謹慎。”他平靜地說道。
李黨滲透朝野與後宮,可謂從治國到皇宮貴人的衣食住行無不在他們掌握之中。
這樣的人若想謀反實在太過得心應手,任何枝葉末節如影随形的地方都足以給他們留下設計陷阱的機會。
“陛下明日上朝可否想過換種方式?”景玉甯問他。
“哦?玉甯有什麼策略了。”赫連熵挑眉。
“談不上什麼策略,臣不過是覺得如今朝野動蕩,陛下為民而行立成明君的作為已是天下皆知。先不提百姓愛戴于您,隻看那些手拿厚祿的高官便知他們許多人其實并不真心忠于陛下。”
衆官在景李兩家争鋒中死得死傷得傷,而今安然無恙留下來的不過是些老奸巨猾之輩,他們各自站隊李黨與宰相黨,分庭抗禮已久。
可當今新君崛起可謂是打破了這個平衡,無論是對李黨還是宰相黨都是一個危險且不可知的變量。
景玉甯擔心到時李黨一反,若帶起宰相黨共同作亂,那皇帝的位置就徹底危矣。
“玉甯這樣說莫不是知曉到宰相近日有何舉動?”赫連熵的直覺是何其敏銳,一下子就捉到了要害。
景玉甯心中一頓,眼前霎時萦現出關于景辰說到父親允準幫自己與沉風銘私逃之事。他當時聽完就有所不解,此刻仍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不知這是景懷桑對他尚存一許父子情義,還是當真另有目的。
可盡管知曉父親城府甚深,景玉甯私心裡還是不願去往更壞的方向想。
他很輕地笑了下,回答道:“家父這幾日是有變化,聽聞叢骓行刑那日回到府時差點被前殿的門檻絆了一跤。他一氣之下本想把那道門檻給卸了,可後來又想到那是先帝親自為他開封的宰相府,于是沉思良久,最後不僅未卸,還給那門檻又上了一層新漆。”
這話回答得很是巧妙,既讓赫連熵捉不出景懷桑有何不軌之心,又适當地提醒了他。
帝王沉吟片時,而後在他的皇後的額頭上又吻了一口。
他實在愛極了景玉甯的聰慧,這世上怎麼會有他這麼狡猾又純淨的人?
簡直是……簡直是…像極了他的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