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領了聖旨,不日後,葉婉便嫁進了東宮。
東宮那位太子聽了葉小娘子在邊疆的傳聞,倒是對葉小娘子有幾分欽佩之情,葉小娘子嫁進東宮後,太子想要寵幸葉小娘子,可是,這葉小娘子一顆心宛如冰山,如何也無法靠近。
太子心中不服,他便讓人去打聽了些有關葉小娘子的事迹,這才得知,這位葉小娘子在邊疆有個情郎,那位情郎為了葉小娘子赴死敵國,屍身挂在北梁國的城牆之上,受盡折辱。
葉小娘子之所以會嫁進東宮,不是為了東宮太子,隻是因為皇上的一道聖旨。
所以,葉小娘子即便是嫁進了東宮,可她仍然忘不掉心心念念的情郎,就連在夢裡,葉小娘子也會時常喚着情郎的名字。
夜裡,太子殿下就躺在葉小娘子的身側,他從身後抱着葉小娘子,卻隻聽見她一聲聲喚着:“蘇羽——”
太子殿下聽到這呼喚聲,他快要瘋了。
葉小娘子如今可是太子妃,她如何敢,在深夜裡喚着舊郎情的名字。
“葉婉——”
一道冷厲的聲音将葉婉驚醒。
葉婉醒來時,額頭上冒着岑岑冷汗,隻因她又做噩夢了,她夢到了蘇羽,夢到他死了屍身還要被挂在城牆上,受盡折辱。
葉婉的眸子瞥向眼前的太子殿下,隻見他青筋隆起,眸光冷絕。
“太子殿下,可是臣妾說夢話驚擾到了殿下。”
“葉婉,你還有臉說,你如今是本殿下的太子妃,可是你這心頭滿滿都是蘇羽公子,你讓本殿下該如何想。”
方才在夢中,她又喚了蘇羽的名字了嗎。
葉婉連忙跪下請罪,并祈求太子殿下的原諒。
“太子殿下,臣妾實在忘不了蘇羽,可是蘇羽已是死人,太子殿下就不要同臣妾計較了。”
“是啊,在愛妃心中,就連一個死人也比本殿下重要,葉婉,你心中可有一絲喜歡過本殿下?”
葉婉愣在原地,倒是不答。
太子殿下卻捏住葉婉的下巴,兇狠地說道:“葉婉,你倒是回答本殿下啊。”
“太子殿下,臣妾不想欺瞞殿下,亦不想讓殿下失望。”
“那便是沒有喜歡過本殿下,既然如此,本殿下又何必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從今日起,你便住在偏殿罷,本殿下再也不想見你了。”
“臣妾領旨。”
此後,葉婉便住進了偏殿,太子殿下也着實沒有再寵幸過太子妃。
正德十年
太子登基為帝,而當日,太子便廢了太子妃,并立張氏為後。
葉婉雖然貴為天家原配,可是卻被天家遺忘在風塵中。
葉婉雖是葉妃,可是卻一直住在偏殿,身份同普通婢女無異。
世人皆道天家無情,也許,隻有無情之人才可成為帝王,身為帝王,應當權衡利弊,雨露均沾,在他們眼裡,又何曾有過愛,有過憐惜。
葉婉一直忘不了蘇羽,所以,她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好。
好在,葉淮如今當朝為官,每逢葉淮進宮之時,都會去偏殿探望葉妃。
葉妃有葉淮的照拂,旁人也不敢欺辱葉妃,更不會對她不利,畢竟,她已是失寵的妃子,與旁人也并無威脅。
今日,陽光正好,葉淮擰着桂花酒釀前來偏殿探望葉妃。
陽光落在葉淮的臉上,他将食盒緩緩打開,并将桂花酒釀遞到葉婉的手中。
“葉婉,這是阿娘親自為你做的,阿娘說你最喜吃桂花酒釀了,哦,對了,還有姑姑為你做的桂花糕,葉婉,其實我們一直都在的。”
葉婉看到這個食盒,她笑道:“謝謝哥哥,可是,葉婉卻尤其想念蘇羽為我做的蒸米糕。”
“又在懷念蘇羽了啊——”
“如何不懷念啊,蘇羽既是我葉婉的白月光,亦是我心中的意難平。”
“那便帶着對蘇羽的思念好好地活下去罷。”
“可是,這深宮寂寞,我擔心會熬不下去。”
“若是如此,但願上天有靈,讓蘇羽在天上,一直庇護着葉婉。”
葉淮小坐了一會兒,便挪步離開了偏殿。
卻在這時,葉妃瞥了眼城牆旁的桂花樹,桂花樹竟然開花了。
于是,她挪步來到桂花樹下。
那日,蘇羽道,若是有桂花,蘇羽就算不會做桂花糕,也會學着為她做桂花糕。
“蘇羽——”葉妃喚着。
也不知道蘇羽如今在何方,但是,葉妃知道,等她死的那一刻,她便能見到蘇羽了。
所以,世人向生,但她卻向死。
卻在這時,皇上路過此地,他又聽到葉小娘子在喚已故情郎的名字。
“皇上,要不要去葉妃那裡?”李公公道。
“如今的葉妃,不過是個瘋子罷了,朕為何要去。”
“既是如此,那便走罷。”
“恩。”
葉妃緩緩靠近那堵牆,并用手觸碰着高牆。
而此時,宸淵就在高牆之外,也靠近了那堵高牆。
他如今是妖,既是妖,便不能靠近天家之地,不過,他會時常來此地,探望待在偏殿的葉妃娘娘。
這一世,葉婉又是天家的女人。
這便是要用皇族貴氣滋養蘭息草的代價嗎?
他忍,等到曆劫完九世,他定會帶着神女,離開這凡塵,回歸梧桐島。
“葉妃,蘇羽也好生想念你。”宸淵道。
可是這話,葉妃聽不到。
可是,她卻有所感應,她能感應得到,蘇羽不曾真正離開過。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時間一天天過去,葉妃老死在偏殿。
葉妃死時,隻有葉家人才會吊念,至于天家,卻早已忘了有葉妃這一号人,畢竟,後宮三千佳麗,若是記着一人,也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