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我就說嘛,哪重啊。”池觀月笑得一臉天真,仿佛他們幾個關系真的很好似的,“不是我說,哥你可得‘嚴于律己’了啊。零食得戒,抱不動女生可太丢人了。”
哪有美女受工傷還得被造謠的道理。
不就道德綁架嗎,誰不會似的。
這一切都是緊跟在男演員那番沾沾自喜式的言論之後發生的,池觀月順着他的意演了一把“你是不是玩不起”。但她把表面功夫做足了,隻要對方不上趕着撕破臉,他們就還是外人面前“和睦”的“好兄妹”。
前有對方手拿高熱量零食洋洋得意鋪墊他們關系好,後有他自己親口說出的自以為好笑的吐槽式結尾,池觀月最後還“貼心”地給了他一個“要勤于鍛煉”的台階下,一時間那人被前後夾擊沒了退路。
在“還不如一個女生力氣大”的說法馬上就要被坐實之際,男演員隻得順着給出的台階,讪笑着說自己最近因為拍戲太忙沒怎麼鍛煉才會這樣。
但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卡了半天殼之後冒出一句頗有歧義的話:“嚯,之前都不知道觀月你居然這麼厲害呢,看來萬象藏了不少寶貝啊——诶對了,你當初怎麼去的萬象啊?”
拿網上說她“走後門”的謠言堵她?
池觀月一臉真誠:“坐地鐵二号線去的。”
負責采訪的姑娘大概還是個職場新手,一時間隻顧着抿嘴笑并沒有感受到幾人間微妙的氣氛,隻是順着話題又繼續向男演員發問。剛好身後不遠處的導演在招呼池觀月和丁璇過去一趟,兩人也就沒怎麼猶豫跟這邊道聲别就過去了。
“你那麼說肯定得招黑了,”丁璇憂心忡忡,“而且你最後那個回複真的沒問題嗎?”
“他自找的,我無所謂。這種人吧,就得在他第一次搞事情的時候就及時把他給扼制住,要不容易蹬鼻子上臉。”池觀月不甚在意地一聳肩,“我要是認真解釋我是面試進的公司的話,不信的人照樣不信,而且還容易被倒打一耙顯得我心機重把他想得多壞似的。還不如幹脆立個直言不諱的搞笑人設,正好省得最後這部分被剪掉,助力他想出去丢人現眼的夢想。”
“他怎麼說也是當紅一線,粉絲數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也不是開玩笑的,在場的隻有他才是真的像個笑話。為了紅為了錢,拼都是應該的,輸個生理鹽水在劇組裡折磨别人算什麼本事。”
“好啦,事已至此愛怎麼着怎麼着,管他呢。”見丁璇默不作聲不知道還在想什麼,池觀月用力一握她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暗示道,“話說回來,我這波救場夠仗義的吧?不表示表示?”
丁璇終于打起了精神,痛快道:“開個價吧。”
“那就來點碳水快樂快樂。你家樓下那家甜品店我惦記好長時間了,就它吧。我不挑食,裡邊的哪個都行,但就是你得跟我一起吃。”
“行吧,你家我家?”
池觀月按亮手機屏幕迅速一掃行程表,突然發現了什麼:“我今天晚上居然有課……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健身房吃吧,正好吃完跑幾公裡就全都消化了。”
“……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知法犯法,你教練不會把咱倆給轟出去嗎?”
池觀月笑得得意:“健身房的房本寫的可是我的名,要轟也是我轟他。”
話說得簡單,實際那家健身房丁璇也常去,她知道那家老闆樂善好施,早期幫了池觀月不少。後來他創業卻慘遭信任的合夥人卷着家底跑路,與此同時他家人還突發意外急需用錢,一系列變故導緻他生活一度陷入絕境,最後多虧池觀月出錢又出地把他拉來當老闆,他的境遇才終于有所好轉。
丁璇得知這一切後和池觀月商量着時不時就在社交平台發發健身房内的鍛煉照,有意無意把LOGO一同拍進照片裡權當不經意間的宣傳。
實際也确實如她們所想的一樣,兩人的宣傳着實帶動了健身房的人氣和生意一路飄紅,知遇之恩也讓幾人變成了隔三差五就一起聚餐出遊的好友。
“你就欺負老實人吧,回頭把教練欺負跑了看你怎麼辦。”
池觀月順着她的話頭玩笑道:“那你說我能不能讓他跟我簽個什麼競業協議啊,就是咱們公司高層簽的那種——‘離開我這塊地不得從事相關職業’什麼的,讓他死心塌地留在我這裡。”
丁璇笑她:“我看行,你去搞定協議,我去搞定銀手镯。”
漫野地下有個酒窖,除了兩位老闆以外,并沒有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
由于漫野并不單純隻是一家酒吧,還常作為要事商談地的首選,因此在這一過程中自然會産生許多“過程中資料”,在交談方提出見證需求并一緻同意的情況下,這些東西會被專人保存起來,這時地下這處隐蔽的酒窖就發揮出了它的額外作用。
一般進這裡的時候,何将醉幾乎不會看手機,因為地下這片區域在設計之初就有意屏蔽了外界所有信号。
如今周澄那邊的案子隻剩些收尾工作,沒什麼事可着急找他的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他難得有了些空閑時間來仔細整理一下酒窖裡保存的東西。
在看不見天色的情況下,時間的流逝速度仿佛也一并消失感受不到了,何将醉并沒有切實意識到自己到底在下邊呆了多久。
以至于他剛一回到地上一樓的大廳,就被吧台旁邊的周澄一臉幽怨地盯得直發毛。
“不接活啊,活的死的都不接,就算倒貼上你那‘微薄的血汗錢’也不接,”何将醉搶先開口試圖斷了周澄的後路讓他趕緊走人,生怕他下一句就又要跟他安排工作,“我要休息一段時間。”
“我說你這手機就跟擺設似的,打電話發消息連個回音都沒有,最後還得讓我親自跑一趟。”周澄敲敲桌子直接略過了他的趕客言論,抱怨一通之後直奔主題,“前兩天太忙沒顧上跟你說,而且當時我也不太确定,這幾天正好又觀察了一下。”
“前幾天沒對外披露的案件細節——就是袁雅單獨說的那些。昨天我才剛開始下手查出來點皮毛,結果今天想去申請調個檔,卻發現之前顯示有存檔記錄的東西幾乎全沒了。”周澄正色道,“如果是純巧合的話也太離譜了吧?實體放那兒落三尺灰都沒人動的東西,我剛要順着摸過去,結果一夜之間全沒了?”
何将醉動作一頓:“你怎麼發現的?”
“電腦,”周澄十分笃定,“這件事我沒和别人說過,連袁雅提供的那些東西我都沒在局裡的設備上放過,隻用我那電腦查過沾邊的東西。”
“那挺明顯的了,”何将醉和他對視一眼,“直接牽扯到的人就那麼幾個。”
“對,現在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自己直接幹的,還是在我這邊安排人了。”周澄煩躁地捋了把頭發,“我電腦裡應該是被插眼了,我又不能直接端着電腦找技術科的同事幫忙查,真一查起來可就兜不住了。而且說實話……”
他們都清楚,當下絕對可信的人并不多。
何将醉想了想:“你們應該統一用的都是内網吧?正常情況下應該也是被監控的。”
“對,但我電腦不是。上次電腦壞了去固資那邊換新的時候,正好他們那邊在忙着做什麼培訓,所以他們臨時給我開封了個新的,讓我回頭抽空找同事安一下程序。我後來就找人裝了點必要軟件,其它的就沒弄——誰沒事閑的還會主動要求給自己裝監控啊。”
“但你不是還老愛蹭你同事的電腦用嗎,你确定沒用其他人的電腦查過相關資料?”何将醉說,“最後一次去袁雅家的那天早上你也用的是别人的電腦,而且你聽錄音用的可也是它。”
周澄思索着開口:“你的意思是,雖然東西是昨天晚上沒的,但真正打草驚蛇的,有可能是更早時候的事?”
“找個假消息或者‘半成品’放出去試探一下吧,比如韓茹之前提到的她兒子曾經被綁架過的事,這事肯定另有隐情。”何将醉不置可否,“看哪邊第一時間有反應就知道了。”
何将醉沒說的是,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那天早上知道他們倆當時待在一起的,除市局之外,還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