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被重新塞入身下男孩的嘴裡,有人拍了拍他的臉頰嗤笑一聲:“小小年紀學點什麼不好,非得玩點自己玩不起的東西裝上流,最後混不上飯吃了還不是得出來賣才能養活自己。”
領頭模樣的男人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亮,他低頭看了一眼,起身對周圍的其他幾人擺擺手:“我出去接個人,你們玩。”
和預料中的一樣,男人剛一轉身,身後就立刻響起了拉鍊的聲音。
無聲冷笑這幫人的愚蠢,男人接起電話朝門外走去。
有人探頭探腦小心地向門口張望了一眼,在确定人已經走了之後,他才終于按捺不住地小聲問身邊的人:“哎哥,聽說剛才那哥的女朋友也跟台上那幫人一樣,是玩這什麼古典樂的。該不會也是他從這兒撈出去的吧?難道還真有傍上大款成功翻身的——”
“你他媽哪來這麼多問題,”旁邊的人吓得趕緊看了眼門口,又掃了一圈正忙着對人事不知的男孩上下其手的幾人,發現确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的對話之後他才終于放下心來,揚起帶着一圈文身的小臂,回手就給了那毛頭小子一下,“你小子這才剛進來混幾天啊,小命不想要了!”
“哎呦,哥您這不是懂得多嗎,跟我透露透露呗!”
這話似乎很讓對方受用,那人終于忍不住開口:“據我所知還真不是,他女朋友好像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小孩。不過——嗐,無論男的女的,不就都是圖一新鮮嗎,早晚都得換。到最後被家裡人按頭結婚的對象,不還得是個門當戶對的才行。現在他手頭上的那小丫頭對他來說也就是玩幾天的事,這種的都是給點錢就找不着東南西北的小玩意兒。”
說罷,男人的皮鞋尖往地上滿臉痛苦的男孩方向一踢,像是在示意什麼貓狗似的:“都跟他一樣——想當人上人,結果活得連下人都還不如。把這圈子想得也太簡單了。”
一聲嗤笑。
“人為财死啊。”
“想請徐總出回山可真不容易——”男人擡手一扶眼鏡,沖着迎面走過來的人玩笑道,“呦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把我們徐大老闆給氣成這樣了?”
“别貧了,”徐钰一擺手,皺起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了一些,“前兩天跟你說過的那事,家屬為了多要點錢直接鬧到我公司來了,公司現在賠的錢比已經比實際該給的多多了。但說再怎麼着也是條人命,而且是工傷——”
“來鬧事的都是一幫文盲,”鏡片下的眼神透着精光,“連字都不認識幾個的人哪懂什麼工傷索賠,這一看就是有人教他們上你這訛錢來了吧?”
“是啊,差點沒壓住被上邊的人給抓住。”徐钰揉了揉眉心,“再加上這兩天我爸媽施壓、我女朋友沒事找茬,幾件破事全趕一起了。”
善于察言觀色的人謹慎地看了看對方的反應,有意無意地試探:“父母沒辦法,但是這女朋友要是不行的話,咱還可以換啊,以你這身份地位,想要什麼樣的沒有啊。”
“現在這個談了挺長時間的了,我爸媽對她的看法也還行,就先這麼着吧。再換一個還得從頭走一遭,麻煩。”徐钰說完上下打量了身邊人一番,“話說回來,你這什麼打扮,西服革履的過來聽音樂會?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還好這口呢?”
“這不專程過來為您分憂的嗎,”對方故作神秘地一拍他肩膀,“走,今兒就帶你玩點好玩的……等我接個電話先。”
“哥,不好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咋咋呼呼吓了他一激靈,“那小子他……他死了!”
“怎麼死的?”
池觀月冷靜地偏過頭與何将醉對視,手心隐隐沁出的汗珠被她死死藏住。
除了肢體語言,眼神其實也是池觀月為了工作下苦功夫練習過的。尤其是她接拍了熒幕作品之後,近距離的拍攝更需要自己注意對每一個細節的把控,所以對她來說,她幾乎已經養成了和人自如對視的習慣。
但對何将醉除外。
柔和的眼型,極少數大笑的情況下甚至會彎出笑眼弧度。然而在事态特殊時對視的話,更常見的反而是現在這種帶着寒氣的鋒利目光。
因此總會讓人有種被他洞穿的感覺。
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更喜歡自己掌握主導權。
“初步判斷是窒息,具體的還要等進一步調查。”
窒息的種類太多了,僅憑這一條實在沒法排除是不是今天live house裡的那幾個。
池觀月按下内心的晃動,面不改色道:“幹嘛這麼看我,我難道在你心裡已經猖狂到敢殺人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