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一下快過一下,發言稿被搓的卷了邊,季霜辭在鼎沸人聲中走下舞台,角落燈光昏幽,她走入其中,然後佯裝無意回眸。
明葭月端坐在位置上,沒有看她,下颌線條在一晃而過的亮光裡顯得很漂亮。
季霜辭眼神有些閃爍,默默走回班級所在的位置。
因為前一段時間的事情,季霜辭在學校裡的處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許多人猜她是不是背景不俗,将她當作了同一個圈子裡的人相處。
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季霜辭明面上交到了幾個朋友。
她一坐下,打趣的起哄聲層出不窮。
“天呐天呐,霜辭,我都要被你征服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聰明漂亮的女孩子!”
“上帝到底給你關了哪一扇窗啊!”
“以前我真是瞎了眼,我宣布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不被你征服!”
“女孩子都受不了了,你的這張臉,簡直是在犯罪!”
“……”
應付着她們的打趣,季霜辭的目光始終徘徊在前排某處。
冗長的動員大會結束前幾分鐘,明葭月提前離場,季霜辭找了個借口,請假悄悄追了出去。
長雅中學的停車場在西南角最邊緣,離西門近,離教學樓遠。
季霜辭出門沒見到人,沒有猶豫,抄近道一路小跑追去停車場。
她追的急,呼吸微有些喘。
“明總。”
停步,轉身,明葭月探究的目光落在季霜辭臉上,沒有開口,以眼神代替詢問。
在走近明葭月的這幾步裡,季霜辭鼓足勇氣與她對視,直到在她身前站定也未移開目光。
深埋在心底的火苗無聲燃燒了幾個月,她明知冒失唐突,但渴望戰勝了膽怯。
“明總,您今天來長雅中學,是為了我嗎?”
風聲漸起,長風吹動着明葭月的長發,季霜辭迎風聞到了栀子花的花香。
是明葭月身上的味道。
視線一寸一寸,自上而下,堪稱無禮的逡巡,明葭月注視她,忽地低低笑了一聲。
季霜辭心髒陡然收緊。
與明葭月相比,季霜辭身量顯得格外嬌小,加之兩人站在台階上,一高一低,從一側看過去,明葭月的身影寬大到似要将季霜辭整個人籠罩。
“季霜辭,我該說你不知天高地厚,還是該誇你一句,有勇有謀?”
氣氛一下變得微妙,季霜辭安靜的站着,沒有言語。
明葭月點了支煙,夾在指尖,不抽,任由火星在風中明明滅滅,她沉默了會,再開口時,語調很冷靜。
“一個警惕性格外強的女孩子,會在半夜孤身趕往郊外的墓地,隻為陪一個無甚交情的補課學生?”
“一個在十二歲就将生理學意義上的父親閹割的女兒,會在學校門口這樣的公共場合,被欺辱的隻能選擇同歸于盡?”
“一個多年遭受霸淩,隻能默默忍耐避讓的學生,會在關鍵時刻交出足以定刑的證據?”
“……”
“季霜辭,你很聰明。”
明葭月每說一句,季霜辭臉色就跟着白一分,她臉上依舊帶着笑意,隻是笑意不達眼底,氣息很冷,顯得高貴而冷淡。
兩人對視間,似有火星濺落。
季霜辭手緊張的握成拳,指甲戳進掌心,忍住了想要逃跑的沖動,望進那雙深邃的眼眸裡。
“可您默許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