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更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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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強烈要求向蕪留了一份備份在他們的電腦裡,喬松的制作人當場表明向蕪如果想做音樂,她随時可以來幫向蕪做專輯。
那些人熱熱鬧鬧誇贊着她,說她是天才,還說她謙虛。
他們說喬松算是撿到寶了,他們還說喬松壓根沒什麼可教給向蕪的。
喧鬧過後,喬松請向蕪吃了一頓飯,然後開車送她回家。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天空中飄散了零散的雪花。
京城今年還沒有下過一場真正的雪。
“謝謝喬松哥,我走了。”下車後,向蕪背着貝斯,朝喬松揮揮手。
“嗯,注意安全。”喬松囑咐完,忽然又叫住她:“欸,向蕪。”
剛走沒兩步,向蕪的腳步就停了下來:“嗯?”
喬松搖下來車窗,說話的時候吐出來很多白氣:“你想做樂隊,就去做吧,你可以的。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有那個能力。”
冬天夜裡的少女顯得很蒼白,站在慘白的燈光下,臉上陰影很重。
她讷讷地站了一會兒,才幅度很大地點了下頭:“好。喬松哥。”
“謝謝你。”
“害。”喬松朝她擺擺手,然後做了一個讓她走的手勢:“回家吧。”
直到目送向蕪消失在小區的門口,喬松才搖上車窗,重新發動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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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蕪背着碩大的琴,踩着地上一層毛絨絨的薄雪,慢吞吞走了很久,才回到聞負燈給她的那個家。
這一路她一直在想剛剛在喬松的排練廳發生的事。
要說高興嗎?
好像是很高興的。她從來沒有被人認可過。
可不知道為什麼,還有一種髒兮兮的雪落在了心上的感覺。
她推開了門,看到室内的燈光亮着。聞負燈坐在長沙發上,低頭翻看着一本書。
他戴着金絲眼鏡,已經換掉了下午的衣服,此時穿着柔軟的灰色家居服。
前兩天他的朋友剛送他一盞新的落地燈,燈光是橘色的。
橘色的光線裡,他原本淩厲的面部線條顯得十分柔和。
聽到開門聲,聞負燈擡頭:“回來了。是喬松送的你嗎?”
“是。”向蕪點點頭。
在下午的時候聞負燈問過她什麼時候回來,然後喬松說他會保障向蕪的安全。
“那就行。”聞負燈點了下頭,然後從沙發中站起來。“晚飯吃得好嗎?”
他知道向蕪很在意吃,她的心情好壞很容易被食物影響。
“我吃的匹薩。”向蕪一邊笨笨地把貝斯從穿得厚厚的自己身上摘下來,一邊回答。
“又是匹薩。”
“我喜歡匹薩。”向蕪說。
對此聞負燈是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
“喝點什麼?”聞負燈走到廚房。“茶,咖啡,奶,或者是奶茶。”
之前聞負燈對向蕪就挺照顧的,向蕪看得出來。
但是這幾天,他對自己的照顧更無微不至了。
向蕪都覺得有些狐疑:“我想喝奶茶。”
“好。”聞負燈溫聲答應。“你先換衣服。”
向蕪剛把外套、帽子、圍巾一一挂好,想到等會兒有奶茶喝,美滋滋跑回自己的房間換家居服了。
她之前一直覺得換家居服很麻煩,但是聞負燈有潔癖,不樂意她穿着在外面的衣服坐家裡的沙發。
換衣服的時候,向蕪一直在努力回想,記憶之中那個帶着她去花園捉蜻蜓的男人,究竟長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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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蕪的家居服很随便地扔在床上,堆在她皺皺巴巴的被子上。
聞負燈就算潔癖再重,也不至于進向蕪的房間,更不至于忍無可忍後幫她鋪床和疊衣服。
向蕪就不怎麼講究了,她的床單上甚至還有沒粘幹淨的貓毛。
家居服換到一半的時候,她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一聲。向蕪分神,拿着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譚笑的消息。
譚笑:“向蕪!下個月學校藝術節你要回來玩嗎?每個班都要出幾個節目,你想不想來表演?”
盯着“藝術節”這仨字,向蕪仔細領悟了一下其中含義,衣服剛穿一半,就坐在床上開始和好朋友發微信:“譚笑,你會唱歌嗎?你會什麼樂器嗎?”
對面回複很快,隻要譚笑在線,她回複消息總是很快:“?你要幹什麼?”
向蕪:“我想組樂隊。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想和你一起。”
在晚自習的教室偷着玩手機的譚笑感動不已:“孩子!媽媽愛你!”
向蕪:【鄙視】【鄙視】【鄙視】所以你要不要來?
譚笑:“孩子,我唱歌很一般,要我硬唱也可以,我不要臉。組樂隊得自己寫歌吧,我可以幫着寫詞,雖然我沒寫過。”
向蕪對自己的文學素養沒有自信:“哇,那你來幫我寫詞,我應該可以寫曲。”
譚笑:“你問問鳳瑜恒,他會的樂器好像挺五花八門的。我可以為了你現學吉他,這個聽起來簡單一點。”
向蕪知道,光是應付學校的任務和爸爸媽媽給她的壓力,譚笑的日子過得并不輕松。
可是自己一說找她組樂隊,譚笑連質疑都沒有就答應了,還主動幫她出謀劃策……
向蕪發了條語音:“譚笑,我真喜歡你。”
對話框安靜了幾秒鐘。“……”
上面閃爍了好半天“對方正在輸入…”,終于,譚笑才發出來一條消息:“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譚笑:“好肉麻呀!”
空了一會兒,譚笑也發過來一條語音。
向蕪點開來聽,對面的聲音壓得極低,偷偷摸摸的,幾乎是氣聲,這人在學校晚自習上光明正大發語音:
“向蕪寶寶,譚笑也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