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緒甯張了張嘴,又是沒有想好說什麼。
高二那年暑假,她發燒了,但是下午有一場比較重要的考試,她一個人騎着車,在烈日炎炎中往考試機構騎車。
中途喬松給她打電話,她想摸手機,但是因為高燒,手脫了把,車頭歪了,她就摔倒了,手機掉在地上,把電池摔了出去。
那個時候的手機還沒有現在結實。
溫緒甯上學的時候家境不算很好,她用的是爸爸淘汰的舊手機。
摔壞了也沒必要修,隻不過沒法回電話就是了。
十七歲的溫緒甯緩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路過的行人有好幾個都上前來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大概是看她摔在地上,不太對勁吧。
後來溫緒甯一瘸一拐地到了考試機構,訝異地在樓下遇見了喬松。
那時候的喬松還沒有染頭發,隻是叛逆地打了幾個耳洞。
他沒有穿校服,整個人看起來很不乖。
瞧見溫緒甯的第一個瞬間,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惱火覆蓋,他怒氣沖沖走過來,一把抓住溫緒甯的手腕:“你拉黑我号碼了嗎?”
因為打電話關機。
堅持着騎車來到考試機構幾乎耗盡了溫緒甯最後的精神氣兒,她的臉頰和眼皮都曬得發紅,她就這樣紅着眼睛看向喬松,剛一張開嘴,就轉身趴在路邊的小花壇裡吐了。
“你怎麼這麼燙?”少年喬松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皺起眉。
剛才一副被放鴿子的怒火瞬間煙消雲散了。
他去旁邊小賣部要了兩袋子冰過來,二話不說就往溫緒甯身上放。
溫緒甯渾身一顫,聲音含糊:“……疼……”
“你說什麼?”喬松大聲問。
溫緒甯耳朵在滴血:“……疼,我、我肚子疼……”
又拖延了半天,十七歲的喬松才搞明白,溫緒甯生理期,痛經,并且因為生理期的免疫力下降發燒了。
“……操。”
一貫混不吝的喬松臉頰也變得有些紅。
“……沒事,我要去考試了。”溫緒甯漱了口,扶起來自行車,準備和喬松道别。
然後就被少年一把拉住。
烈陽之下,喬松的眼睛像一池水:“不要去考試了,我不同意。”
“考試很重要。”溫緒甯說。
“你的身體不重要嗎?”
她感覺到抓着自己手臂的那隻手力道很緊。
“喬松,你别鬧。”
“溫緒甯,是你在胡鬧。”
……
後來溫緒甯雖然進了考場,但是沒撐到考試結束就從考場出來了。小腹裡像是有鐵勺在攪動的疼痛還有教室裡溫度極低的空調都讓她難以忍受。
這時候她才想到喬松在臨别時候氣急敗壞說的話,他說你這樣除了自我感動還有什麼用。
十七歲的溫緒甯本來是有些生氣的,後來又覺得喬松說得有幾分道理。
毫無意義的努力。
的确不高明。
但喬松大概被自己氣着了,已經回家了吧。
這麼想着,眼前忽然擋住一道人影。
“我就知道,你聽進去我說的話了吧。”少年得意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溫緒甯詫異地擡起頭,看到喬松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得意。
“諾。”
一盒藥送到溫緒甯眼前。
“這是……什麼?”
喬松摸了摸後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問藥店老闆,說女生痛經還發燒吃什麼,她給我推薦的這個,布洛芬。”
哦,布洛芬。她常年當止痛片吃的。
“你要回家嗎?你還能騎車嗎?我載你吧,我騎車很穩的。”
十七歲的溫緒甯有些放空,她接過來藥盒,沒有講話。
“不想回家?”面前的少年也全然不在乎她的冷漠。“那我帶你去玩吧!你要不要來看我們樂隊排練?”
那時候的喬松就是出名的不良少年,天天翹課逃學,雖然他本人沒有打過架,但每次打群架他都會被波及,被拉進辦公室挨罵。
他打耳洞,留長頭發,玩樂隊。
他們的老家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小縣城,大多數家庭的觀念都相對保守。
規規矩矩地上大學、結婚、生孩子,才是大多數人眼中正确的人生。
溫緒甯這樣的藝考生已經算是異類,喬松這種和一幫三教九流的人一起搞些有的沒的,用家長老師的話來說就是“混子”。
其實作為乖學生的溫緒甯不應該和這樣的人有什麼交集。
但是那天太陽太大,考場的空調太冷,吃了布洛芬以後出了太多的汗,喬松的懷抱又太溫暖了。
溫緒甯産生了她學生時代認為最不該有的念頭。
從那天開始,她堅定自己要學表演的決心了。
還有對另一個不被周圍所接納的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