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白皺着眉頭站起來,營養不良又常年缺乏鍛煉的身體由于突然站立而頭暈目脹,眼前發黑。
那邊的班主任還在喋喋不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的林書白扶着膝蓋晃了晃發漲的腦袋,過了一會才道:
“我這就過去。”
“對了,你們學校在哪兒來着?”
電話那頭的班主任聲音一哽。
……
班主任發來的定位距離林書白在的位置不遠,她掃了輛共享單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學校。
上到四樓,拐角處第一個大房間就是高中部所有老師的集體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遠遠地就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四五個家長,七八個學生,有男有女。
一個男學生鼻子裡還塞着染血的衛生紙,還有個女生頭發散亂,藍色的校服胸口帶着倆38碼的鞋印。
衆學生神态各異,但總的來說都低着頭,一副認罪悔罪的樣子。
隻有一個少女。
不像其他學生都站在老師的左手邊,她自己站在另一邊。
女生和林書白有五分相似的臉上滿是嚣張,甚至仗着沒有大人注意,她還用大拇指比了個向下的動作。
對面的幾個女學生氣得牙癢癢,偏偏又因為有老師和家長在不能做什麼,隻能偷偷用眼神給與回擊:你給我等着!
後者則毫不在意地龇了龇自己的小白牙。
林書白按了按自己抽搐的眼角,慢吞吞走到辦公室門前咳了兩聲:“有點事,來的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看到她,剛才還張牙舞爪的林松凝宛如老鼠見了貓一般渾身一震。
她連忙将頭低了下去,但緊接着,又好像想起什麼什麼似的重又挺直了腰杆子,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雖然林書白覺得,如果她眼裡的緊張能遮掩一下或許效果會更好。
走進辦公室,新晉家長林書白沖班主任和那幾位家長點頭示意,然後将目光挪到努力裝作漫不經心的林松凝身上。
林書白回憶了一下記憶中兩姐妹的相處模式,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問道:“這兒怎麼破了?痛不痛啊?”
腦門上青了一塊還帶着血絲的少女瞬間沒了剛才那副嚣張樣,她僵着臉:“小,小傷而已,沒事。”
她說的結結巴巴,甚至有些生硬,連眼神都飄忽不定,看着莫名帶着兩分心虛。
這家夥不會還惹了其他禍吧?
林書白心裡有些打鼓。
那邊,秃頭男班主任陳老師指着她向旁邊的幾個中年人示意:“這位是林松凝的家長。”
說完,他又向林書白介紹道:“這位這位是寇廣源同學的媽媽,這是……”
“今天叫各位家長到學校來是因為……”
于是,林書白在陳老師的嘴裡聽到了一個故事。
簡單來概括就是:一個看林松凝不順眼的女生糾結了六七個人,試圖将她堵在巷子給她個教訓,林松凝甯死不從,雙方扭打在一起,最終被及時趕到的保安和老師們拉開。
聽完,林書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指着林松凝額頭上的傷口,問道:“這是誰幹的?”
便宜妹妹是受害者就好辦,自家占理,怎麼也不會受委屈。
做了七八年高級社畜的林書白闆着臉,即便她現在的殼子隻有二十出頭,但氣勢用來也足夠。
這樣的壓力下,幾個學生雖然依舊沉默不語,但眼神卻暗戳戳地飄向那個留着鼻血的男生。
見林書白的視線鎖定在他身上,那男生連忙擺手,嗫嚅道:
“我就是……不,不小心。”
說話間,塞着衛生紙的鼻腔又是一陣濕潤。
對呀!他也是受害者啊!
男生指着自己的鼻子,高聲道:“她又不是沒還手,我這鼻子還是她打,打的。”
話還沒說完,在林書白淩厲的視線中,他剛冒出來的那點底氣又啞了火,衆人幾乎聽不到他最後說了什麼。
而一衆家長更是面色古怪。
要說這小女生被男生打了,他們信。
但,說這女孩打他……
衆人看了看林書白身邊頭發散亂的瘦弱少女,又看了看因為那鼻青臉腫更顯壯碩的白胖男生。
先不說七八個人對上一個人,怎麼會是人多的一方挨了打,就這體型差距都顯得他這話毫無說服力。
面色陰沉的貂絨女士直接上手擰住自家兒子的耳朵,在男生吃痛的驚呼中罵道:“好啊你,現在不僅會打架,還會撒謊了啊你!”
……
半個小時後,拿到了五千塊賠償的林書白帶着據說腦袋有點暈的林松凝出了學校。
謝絕了寇同學的媽媽開車送姐妹倆的客套邀約,一直扶着自己的額角喊暈的林松凝在走過街角的瞬間面色恢複了正常。
好家夥,小丫頭還有兩幅面孔呢!
一直在暗戳戳觀察對方的林書白在悄悄在心裡吐槽。
猶豫了幾秒,林松凝終于下定了決心,她頗有些鬼祟的向周圍環視了一圈,接着小聲沖林書白道:“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有什麼事情等做完檢查再說。”回想起原主記憶中的少女,林書白疑惑道:“你以前不都直接喊我名字嗎?怎麼現在知道喊姐了?”
“這不是有正事和你說嘛。”林松凝讪笑着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我做了個很不好的夢,是關于你的。”
林書白心裡一突,不知怎麼的,她的心跳開始微微加速,但表面還是面色平靜道:“夢而已,都是反的,你别胡思亂想,好好去醫院檢查一下才是正事。”
說着,她又去拉女孩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