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7點過，望遠鏡的圓筒裡才出現姗姗來遲的警察。

警察們面黃肌瘦，壓在警帽下的頭發油膩成片，一身警服皺皺巴巴，長期缺乏足夠的食物攝入讓他們的動作都多了幾分遲緩。

不出所料，犯罪嫌疑人早已經消失，隻有面容呆滞的女生被兩個女警官一左一右地攙扶着走上了警車。

這段時間裡，物業群斷斷續續的彈出消息讓兩個人将這件事拼出個大概。

嫌疑人一共五個，全都是拿着一米多長鋼釺子的蒙面壯漢。趁着大家都在家裡躲太陽路上沒人的時候，幾個人撬了門搶了糧食就跑，這個受害的女生已經是這夥人今天搶的第三戶人家。對方在作案的時候還不忘搶了業主的手機盯着。

警察一來，群裡的消息又重新活躍起來，沒半個小時就換了話題。

但林書白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晚上八點一刻，隔壁的兩位老人敲響了姐妹倆的家門。

——

林家和兩個老人是好幾年的鄰居了，彼此熟悉，說是看着原本的姐妹倆長大的也不為過。

敲開門，沒有寒暄，柳老太太開門見山道：“你們兩個小的打算怎麼辦？”

引着兩個老人在沙發上坐下，林松凝端出來兩杯水放到兩個老人面前，裡面是滾過又放到微涼的白開水。

雖然之前小區物業的通知是每天下午6-8點來水電，但事實上，這段時間來水電的時間越來越晚，水量也越來越小。

但停水電的時間永遠都很準。

絕不多一秒。

林書白斟酌着開口：“我準備了點武器。”

說完，她走進後邊的卧室，挑了幾個不太紮眼的拿出來。

看着她手裡的長刀和棒球棍，錢老先生端着杯子輕抿了一口，平靜道：“你們兩個用力揮幾下給我看看。”

一頭霧水的林書白和林松凝依言照做。

錢老先生依次點評兩個人：

“書白力氣足夠，但動作不标準，這個揮刀姿勢很容易讓刀刃卡在骨頭上。”

“小凝的力氣比同齡人大，但對上練家子很容易被搶走武器。”

悅動的燭光下，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眼神深沉又銳利：“容易送頭。”

一直跟着視頻資料鍛煉的兩人：“……”

好、好直接，感覺自己被傷到了。

沒等錢老先生再說什麼，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嘟嘟嘟三下，或許是見沒什麼動靜，過了幾秒，對方又敲了三下。

很平穩。

四個人對視了一眼，依舊由林書白去開門，柳老太太放輕腳步隐在她身後的陰影裡。

門外的臉兩個人都很熟悉，是住在對面的宮珏和呂妍妍。

沒有看到陰影中的柳老太太，宮珏上前一步，隔着鐵門壓低聲音問道：“要不要合作？”

林書白有些猶豫。

那天幫兩個人搬家，她們拿着刀守護自己财産的模樣她還記得。說實話，林書白對兩個人觀感不錯。

現在對方主動提出來合作，她是有些意動的。

但現在家裡還有兩位老人……

不過隐在身後的柳老太太沒讓她為難多久。她語氣平淡，聲音不大，正好能讓門口的三個人聽到：“讓她們進來吧。”

這倆新房客聰明，也勤快，搬到21層後嘴很緊，為人有分寸，幫兩個老人跑腿時從不多問。

她對她們還算滿意。

對自己的房東老太太聲音分外熟悉的宮珏和呂妍妍一愣，随即反應過來：

連這房子都是林書白幫着搭的線，兩家在她們之前結盟自然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宮珏看了呂妍妍一眼，後者深吸一口氣，率先走進林書白家。

……

21層的六個人圍坐在沙發邊。

沒有無謂的寒暄，燭光盈盈中，宮珏率先開口：“我的工作是律師，大學參加過弓箭社團，準頭不錯，家裡箭支也足夠用。學過一段時間的散打，單獨對付一個成年男人沒有問題，現在手裡還有一些食物。”

她說完，就輪到了呂妍妍。

來自五個人的注視讓她有些緊張，呂妍妍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無聲息地攥緊。指甲嵌進肉裡，疼痛讓她強行鎮定下來：“我的工作是西點師，在屠宰場工作過一段時間。”

林書白平靜地問她：“你現在有什麼？”她們需要的是在關鍵時刻可以托付後背的隊友，僅僅是從前的工作經曆并不足以讓她在隊伍中不可或缺。

“第一，我做飯還不錯。”

呂妍妍說完，旁邊的宮珏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補充道：“第二，我還有幾罐廚房用噴火/槍，烤兩個人沒有問題。”

在場的另外五個人：“……”

身體前傾，柳老太太眼睛發亮：“你那個……”話還沒說完，坐在她旁邊的錢老先生将水杯送到唇邊，擡起的胳膊狀似無意般輕碰了她一下。

柳老太太立刻正了神色。

她清咳一聲，開始介紹自己：“我退休之前是内科大夫，退休後迷上了中醫，家裡有藥，頭疼腿疼拉肚子之類的毛病我沒有問題，斷胳膊斷腿的毛病我也可以試試。大兒子是當兵的，現在駐守在北邊，二兒子在海市當大學老師，目前回不來。”

錢老先生的自我介紹簡潔明了：“當過兵，能搞戰術訓練，會做一點小玩意。”

林松凝悄悄問林書白：“啥是小玩意啊？”

林書白還沒想好，聽到她提問的錢老先生好心解釋：“二踢腳，雷悶子，燃/燒瓶之類。”

四個年輕人紛紛作恍然大悟狀。

她們生長在和平環境下，不知道啥叫雷悶子，對燃/燒瓶沒有概念，二踢腳的印象隻有過年時人們放的鞭炮，但這幾個聽上去就威力十足的名字足以讓四個年輕人露出膜拜大佬的亮晶晶的眼神。

擡起手中的杯子嘬了一口，錢老先生将笑容掩藏在杯子後。

深藏功與名。

他介紹完，就輪到了林松凝。

在場六個人隻有她是未成年，她得仔細考慮一下這個年紀的小孩應該會什麼才不會太奇怪。

林松凝想了想，皺着眉頭道：“我做飯還不錯。”

話音剛落，四道飽含着譴責的視線就落到了林書白頭上。

其中的意思很明确——

這是什麼新時代黃世仁啊，居然讓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做飯！

林書白：……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