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方成悅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薄唇微張,說出來的兩個字重若千鈞。
“上邊。”
紀魚藻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是她真的不想給他看。
方成悅有的是耐心,就這麼不急不緩的等着她反應。
紀魚藻仰頭去看他,燈光打在他身後,為他清隽的輪廓鍍了層金光。在愛情的佛國裡,如何努力才能證得不朽金身?
她心一橫,伸手解開襯衫上面的幾顆扣子,偏過頭閉緊了眼睛不去看他。
“你快一點。”
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方成悅其實很想笑,某些時候紀魚藻真的很蠢,又蠢又萌,讓他的心總是時不時地發着軟。
他俯身把她的衣襟挑開,發現她胸前的皮膚除了有點紅之外倒也沒什麼大礙。隻不過随着她起伏的呼吸,内衣包裹不住的風景也很誘人就是了。
方成悅想,紀魚藻看得比自己明白,他跟她,确實不單單是醫生和病人之間那麼純粹的關系。
心髒的跳動己經承受不住正常運轉之外的負荷,全身的血液加速往四肢百骸沖去,他突然轉過臉,等身體裡湧動的暗潮平靜下去,才說:“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紀魚藻仍是閉着眼,雙手摸索着扣好了襯衣的扣子才肯去看他。
“我能走了嗎?”
“現在都12點了,你走不走有什麼區别?反正你也睡不着。”
“你還要值夜班?”
“不值,明天休息。”
“那我去看爺爺。”
“你就穿成這樣過去?”
紀魚藻突然意識到,現在的自己身上還是濕的,确實很狼狽。
“你去我辦公室待會吧,等把衣服烘幹了再回去。”
紀魚藻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分明是在詢問他的去向。
“放心,我沒空騷擾你。我要去宿舍睡覺。”
紀魚藻想這樣很好,隻要不面對他什麼都好商量。
方成悅将她帶到辦公室,準備出去的時候,愁眉苦臉的實習醫生何宇敲響了他的門。
“老大,我聽說你回來了。3床病人不配合換藥,我已經去過兩次了,要是再換不上,明天主任會扒了我的皮!老大,在不在你倒是說句話?救命啊!”
“等一會。”方成悅換上白袍,他本來想去宿舍睡上幾個小時,誰知何宇又碰到這種麻煩事。
他把辦公桌上的台燈擰開,臨走前叮囑她:“衣櫃裡有我換洗的衣服,你可以先穿着。”
紀魚藻不肯說話惹麻煩,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關上門後還聽見小醫生的抱怨。
“實習醫生不是醫生嗎?憑什麼不讓我給他換藥?”
何宇跟着方成悅穿過醫院明亮的走廊,外面正是夜色沉沉,他覺得委屈極了。
“我不比誰都努力?我一天24小時都在醫院裡待着,今天的晚飯隻用了4分鐘就解決掉,我連交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為什麼連病人都來欺負我?!”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遠,紀魚藻笑着靠近方成悅的衣櫃,從裡面拿出一套幹淨的T恤長褲。
她突然開始回憶,方成悅的住院醫時代是怎麼過來的?
那時候,他總是看起來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幹什麼都很優秀,好像從來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發愁。但也許就隻是看起來輕松吧?那些曾經在深夜裡痛哭,咬着牙堅持的困頓,他永遠都不會說,自己便從來也不會知道。
是了,他從來都不是個善于表達的人。
可是,紀魚藻心酸的想,作為被追求的那一方,他永遠都不會懂,一個人不管擁有再多的愛意,如果對方不鼓勵不回應,放棄就會變成無比容易的一件事。
紀魚藻拉開他的椅子,把衣服平攤在桌子上,她側着臉擱上去,衣服裡傳來他身上森林深海般的清冽味道。
難得的,久違的睡意來襲,她抱緊了衣服,趴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