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審訊室。
黎安福把一切罪行都招了,村裡人實在太窮,他們故意僞造車禍現場來訛詐大車司機,就是給村裡的老少爺兒們掙點錢花花。
但三個女童失蹤遇害案,他不認。
紀魚藻一直冷眼望着他,問:“你妻子是怎麼過世的?”
“警官,這跟我老婆有什麼關系?”
紀魚藻手中的資料夾“啪”一聲被大力阖上,黎安福打了個激靈,隻見她嚴肅得闆着臉,道:“我合理懷疑是你妻子的車禍給了你靈感,讓你一連制造出四五起假車禍。那戶姓周的人家給了你六十萬對不對?這應該是你開始‘創業’的第一桶金吧?”
黎安福想,她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固若金湯的防線開始有了裂縫。
“我再問一遍,城中村三個女童失蹤被害,你什麼時候下的手?”
黎安福一副老實人的樣子,聲音小小的,表情卻堅持:“我沒做,就是沒做。”
“你還敢狡辯?!”
“說沒幹就沒幹,你們沒有證據,不能屈打成招啊。”
紀魚藻慢悠悠的又打開那個文件夾,紙張在她手指的翻動下,發出清脆的“嘶啦”聲。她停在其中的一頁,擡頭望向他有些渾濁的眼睛,“黎安福,你有一個兒子,他在哪裡?”
對面的男人表情微動。
“哦,對了,你還有個女兒,在海源醫院吧?資料顯示,她很優秀啊,已經當上了神經外科的副主任醫師。要不要我再傳喚一下她,問問她弟弟的去向?你猜她會不會因為覺得丢臉而告訴我?!”
黎安福被她步步緊逼,陰狠湧上幹裂的臉龐,他呲着沾滿黃黑色牙垢的牙齒,終于現了原形。
“你這個臭婊子!有人生沒人教的賤貨,你敢?!”
趙春陽一臉陰沉的起身,紀魚藻攔住了他。
“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就是個婊子,蕩|婦,生下來就注定被人草的玩意!”
紀魚藻翻手腕将筆用力扔在地上,力度之大,筆落地的那一刻就散了架。
她手掌用力拍在桌子上,橫眉立眼道:“我是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有權利行使國家權力機關賦予我的職責!你再敢辱罵我,我就可以依法處罰你!你别跟我耍橫,我問什麼你就給我答什麼!聽明白了沒有?!
黎安福挑釁地望着她,輕蔑朝她伸出了中指。
紀魚藻無聲地給了他一個“你給我等着”的微笑,情緒依然穩定:“你的一對兒女,分别叫黎初和黎陽是吧?用不用我說一下你女兒的下場?父親和弟弟犯了殺人罪,你覺得她在醫院的工作能保得住嗎?以後還能在社會上立足嗎?!”
黎安福不為所動的望着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紀魚藻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身後的椅子上,她将胳膊擱在扶手上,看向他,冷靜地說:“那個叫黎陽的,沒有工作,遊手好閑,你覺得他的手機聊天記錄經得住查嗎?你猜我們能不能通過社交軟件查到失蹤的那三個女孩?你知道那幾個孩子多大嗎?知道對未成年人犯罪會有多麼嚴厲的懲罰在等着他嗎?!”
黎安福對待黎陽的态度,明顯要比對黎初重視多了。他聽着這女警官一句比一句重的話,像是害了闌尾病的人,劇烈的疼痛折磨着他,臉上開始變得青黃不接。
紀魚藻看着他,突然笑了,“上一個敢跟我這麼橫的,已經執行死刑了!你兒子犯下的罪行,你覺得法律會怎麼懲罰他?!”
黎安福突然從椅子上跌下來,雙膝着地,額頭使勁磕在地上,一遍遍求她,“警官,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所有的罪行都是我犯的。他才這麼年輕,他連個兒子都沒有,要是他死了,我們黎家就絕後了。求求你,求求你!”
“我再問一遍,三個女童到底是怎麼遇害的?”
“我說,我說,我全都招了。”
—
紀魚藻從審訊室出來,已經快到淩晨了。
黎安福一口咬定人是他殺的,他們暫時還撬不開他的嘴。
趙春陽對她拿捏人心的本事十分佩服,虛心請教道,“師姐,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姓黎的命門的?”
“巧了,正好認識其中的幾個人。”
小米相完親之後又回了單位,臉上怨氣很重。
紀魚藻見了他,連忙問:“小米,你那邊什麼情況?抓到黎陽了嗎?”
“哪有這麼容易?”小米道:“紀姐,你說我容易嗎?掙這麼點錢,辛辛苦苦,過得日子還不如一個嫌疑人滋潤。”
趙春陽臉上已經有了笑意。
“小趙,你笑什麼笑?你一個富二代,怎麼知道我們這種社畜的煩惱?”小米滿腹牢騷,“我聽周圍的村民說,這小黎也不知道犯了什麼病,一天不花錢就不自在。前陣子又借了高利貸,他爹給他訛來的錢都趕不上補這高利貸的虧空。還不上錢,人家三天兩頭去家裡堵人,這小子害怕自己出事,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紀魚藻突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給方成悅打了個電話,那邊卻關機了。
她咬着下唇,顫着手又撥通了林烨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紀魚藻問:“方成悅今天去醫院開會了嗎?”
“……沒有,聯系不上。”
“好的,你忙。”
紀魚藻挂斷電話,突然轉頭跟小米說:“我要調取全市各大路段的監控。”
“幹啥玩意兒?!”小米看她的氣勢,頗不贊同地說:“姐,你這麼幹是‘沖冠一怒為紅顔’,可我跟小趙要是陪你玩這麼大,那得背處分。”
“背個毛線!走正當手續,追蹤嫌疑人。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