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22

等被李念拉進禮堂，路曉星狂喜之後，又陷入了患得患失。

混在人群之中，卻始終不敢擡頭看舞台，生怕這又是一場躁動的幻想，一旦親眼見證，彩虹色的泡泡便會破碎。

李念卻一直戳她胳膊：“啊，你快看！在咱們系主席旁邊的那個，那個就是生物系甯晞！”

“還講不講道理了！怎麼可以有人真人比照片更帥！”

“他在做開場詞了，聲音也不錯嘛……”

路曉星聽到熟悉的聲音，和走廊裡擦肩而過的分明一緻，在那些失真的夢裡，重溫過很多次。

隻能是他。

真的是他啊。

路曉星舒了一口氣，望着台上，喃喃道：“念念，你也看見他了對吧？不是我……”

不是我在做夢。

李念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愣了片刻，了然而笑：“啧啧，臉疼不疼？臉疼不疼？是誰大言不慚說不顔控來着！”

“我不是……”路曉星搖頭。

真正的心情，三言兩語卻難以說清了。

路曉星望着台上侃侃而談的甯晞，忽地笑出來。

李念見她有些沉迷，反是抽離出來潑冷水：“帥倒是帥，不過怎麼說呢……确實給人感覺有點傲，冷冷的，好像不太好接近啊……還是我們系梁學長親和接地氣。”

隔壁班的女生靳瑤，坐在她們前排，聽到李念的話扭過頭來：“李念說的沒錯，甯晞學長就是特别高冷，據說追他的女生被他弄哭了好幾個。”

路曉星脫口說：“不可能吧。”

以周昀的個性，隻會溫柔地拒絕，不會讓人太難堪吧。

好比那次運動會，她不小心叫出“哥哥”，其實很唐突，周昀依然處理的……

“怎麼不可能？”靳瑤見路曉星不信，半個身子都轉過來，低聲八卦道，“我堂姐就在生物系，她親口告訴我的。有女生下課給甯晞送禮物，甯晞連手都不伸，嘴裡說‘謝謝’，卻讓他身邊的司機接過去，拒絕都寫在臉上了。”

李念咋舌：“真有這麼過分？”

“還有更過分的呢。後來有人給他送情書，甯晞甚至都不讓司機收了，直接叫人家扔可回收垃圾，省得他再費事。那女生當場就給氣哭了，請假回家平靜了好幾周，後來再見到甯晞都繞道走。這是我堂姐親眼所見，保真。”

李念：“好狠一男的。”

“對啊，我堂姐說，甯晞是那種生來高高在上，被所有人追捧的人，做事比較我行我素，管你是誰呢，他不想給面子就不會給，隻有不了解内情的人才會被他的臉騙到……”

燈光突然閃了下，靳瑤發覺自己聲音有點大，咬咬嘴唇，不再說話了。

台上，甯晞十指交叉，似笑非笑地問：“大家都聽清楚了吧？在進入下個環節前，還有什麼問題嗎？”

禮堂右前方突然湧起一陣喧鬧，一個女孩被幾人慫恿着站了出來，舉手問道：“甯、甯晞學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起哄的聲音越發響亮。

靳瑤努努嘴：“那不大二的方雨瓊學姐嗎？咱們系系花。有好戲看了。”

方雨瓊在路曉星她們系無人不知，成績好，顔值高，又經常主持文藝活動，她的vlog在網上也小有名氣，被網友評價為“統一大衆審美的校花臉”。

路曉星蜷起手指，莫名有點緊張：“也不一定是——”

話沒說完，就見方雨瓊搡了一把身邊朋友，懇切問：“甯晞學長，我想問，你有女朋友了嗎？”

哄笑聲此起彼伏，方雨瓊問出這句話，反是潇灑揚了揚臉，漂亮的面孔神采飛揚。

靳瑤回過頭，做了個鬼臉。

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嗎？

路曉星既想聽，又害怕聽，沒有當即捂住耳朵，是她最大的克制。

心髒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仿佛是錯覺，甯晞在拿過話筒前往她這邊看了一眼，然後低沉清楚地回答：“沒有。”

他随後又補了一句：“我從沒交過女朋友。”

哦豁。

聲浪徹底爆發，不斷有人吹口哨、拍打桌椅，尖叫聲快把天花闆都掀起來了。

路曉星胸口剛剛松弛點，又因李念一句話而繃緊：“我怎麼覺着甯大帥哥這次态度蠻好的呀。你們說他主動交待情史，是不是真對方學姐有意思？方學姐那麼美，倒是配得上他……”

方雨瓊也像有意外之喜，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又一次舉起手。

隻是，在她開口之前，甯晞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她坐下。

“時間有限，每人一個問題。還有誰要問嗎？”

衆人反應了一會兒才理解他的意思，起哄的聲音漸漸轉低，變成嗡嗡私語。

李念傻眼：“好家夥……這什麼意思？我看不懂了，你說什麼樣的人能收服甯晞——”

她轉向身邊好友，蓦地愣住，“小星星，你在幹嘛？”

路曉星不知何時站了起來，高高舉起右手，在禮堂昏暗暧昧的光線下，白裙熠熠生輝。

李念知路曉星平常最不喜歡在人多場合出風頭，下意識去拉她裙角，可是甯晞已然看到。

遙遙指向她，“大家安靜一下。這位同學，你有什麼要問？”

問……

問什麼……

路曉星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了，胸膛裡小怪獸不住叫嚣，太吵鬧，吵得她頭腦發麻，還沒弄懂想做什麼，已經站了起來。

眨了下眼，後知後覺感到喉嚨發幹。

禮堂好安靜，天，怎麼所有人都在看她。

他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