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公主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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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亡國公主,也配在我面前擺架子!”昏暗的夜晚,陸小阙站在門外,聽到房裡一個刺耳的女聲響起。她捧着手裡的洗衣盆,靜靜地站在門口。
“就是,落地的鳳凰還不如雞呢,她算哪根蔥!”另一個抱怨的女聲配合着說道,“都沒入宮裡成了奴婢了,還想踩我們一頭。”
“你們别說了,她好歹是長樂宮太後的侄女呢。”又一個宮女聲音弱弱地開口。
“切!長樂宮的那位也就是面子情。我原來也是官家女,多少都聽說過一點消息。”先前旁聽的一個宮女跳出來,挑起了其餘人的好奇。
“說說看?”有人問。
“你們不知道吧,長樂宮那位,不是原來南邊容國真正的金枝玉葉,不過是從沒落的宗室後院找了個漂亮的貴女封為公主,送到我們熙國來和親。”那個自稱原來是官家女的宮女解釋道,“誰想人家那麼有運道呢,先皇看見和親的公主長得漂亮,就立為了皇後,又讓她撫養了生母早逝的陛下……”
“好歹也是一個姓,多少有點情分,還是不要……”弱弱的女聲繼續說。
“血脈都遠了,哪來的情分!”刺耳的女聲說,“陸小阙也就是個當宮女的命!”
“她長成那個狐狸精樣,怕就怕……”
“怕什麼!陛下宮裡長得漂亮的還少嗎?廢後傾國傾城,落了個抄家滅族,楚昭儀曾經一日連升三級,現在在哪裡?還有王美人,那麼漂亮,陛下才寵幸了幾天就換人了……”刺耳的女聲繼續說話。
陸小阙聽了一段,大緻了解了同住的宮女們,就輕輕往後退了幾步,接着加重腳步,弄出聲音,往房間走去。
房間裡的宮女聽到聲音,停下了說話。
陸小阙走進狹小的房間,昏暗的房間裡瞬間熠熠生輝。她身上穿着宮女襦裙,簡單的垂雲髻将鋒芒掩蓋,樸素的打扮依舊不掩蓋其沉魚落雁之姿容,行走間步态從容,莊重大方。
她神色如常地上了床榻。宮女們也自做各的事,過了一會兒,也上床睡覺了。
黑暗中,陸小阙閉着眼睛,腦海裡正在和定位系統1556号交流。
“系統,本公主來了這裡,原來的陸小阙呢?”陸小阙問着,她很好奇,這個跟她同名的陸小阙去哪裡了,“是不是到本宮身上,替本宮和親草原去了?”
“滴——嗒——”系統的聲音有些破碎,“原主已死……宿主才能進入……她的身體……”
“是她小陪讀那杯茶?”陸小阙調動腦海裡的記憶,發現原主在喝了茶後發生了外感風邪的症狀。
“嗒……過敏……”系統破碎聲回答,“原主已死……”
陸小阙若有所思:“那你把我拉過來做什麼?你給我看的是原主死後的未來?是要我改變未來?”
“嗒……不是未來……是推演……”系統破碎聲答,“定位系統1556号為您服務……”
哦,還推演出了小伴讀的風光得寵,一次次把死了的亡國公主拿出來當墊腳石。
“我還能回去嗎?你要我做什麼?”陸小阙問。雖然她不樂意變成政治的犧牲品,遠嫁草原,但現在換了一個世界,比遠嫁更凄涼。從開國皇帝的女兒,變成亡國皇帝的女兒,可真是糟心。
回答她的,是系統“滴嗒滴嗒”的聲音。陸小阙很懷疑,這個自稱系統的東西,是不是損壞了,要不怎麼什麼話都交代不清楚。
她靜靜地在床榻上思考着。未來能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不知道,但眼前的困境是很明顯的。
原主也叫陸小阙,是南方容國的公主。因為皇帝隻有她一個孩子,所以被寵得有些驕縱單純。
這個世界,原來是一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齊國,後來齊國被起義軍滅了,戰亂國土分裂,最後的赢家,北方是熙國,南方是容國。最初兩國國力相當,南北對峙,周邊有很多的少數民族政權。
經過幾代傳承,北方的熙國在幾代君王的勵精圖治之下,國力強盛,野心勃勃,南方的容國卻一連幾代平庸的帝王,國力日衰,到陸小阙的父親即位,更是被權臣架空,子息不繁,隻有原主一個女兒,又沒有過繼有繼承人。
于是在原主的父親被權臣殺害後,容國發生了内亂。
國内戰亂,流民四起,熙國乘機揮師南下,三年多就打入了國都容城,整個容國除了一部分交通不便的地方,都歸于熙國了。
于是南方的很多貴族或被擄掠走,或沒入了宮廷後宅為奴為婢,或流落不知所蹤。南方的貴族投降後,陸小阙作為容國哀帝唯一的血脈,被送入了熙國宮廷,成為一名宮廷奴婢。
正如閑話的宮女所言,長樂宮的太後對原主沒有什麼感情。不過,太後并不是對她不聞不問。原主入宮一個多月,她至今已召見過兩次。一次是原主剛入宮時,另一次則是見原主容貌氣度非比尋常,想安排原主服侍皇帝。
可當時原主心性驕傲,又感懷舊國,如何願意奉承滅了自己家國的人。于是在她從小的伴讀、好友的旁敲側擊下,把機會遞給了好友陳小月。
陳小月也是生得花容月貌,熙國皇帝正當而立之年,喜好美色,也不推辭,直接臨幸了陳小月,還給了她美人位分。
成為妃嫔的陳小月,卻沒那麼顧念舊主。她在明知道原主和同寝室的宮女關系剛剛緩和的情況下,派人敲打那些宮女。又召見了原主,給原主遞了她不能喝的長春花花茶。
原主從小一接觸長春花就起疹子,小時候甚至差點毀容,現在又經曆了從南到北的颠沛,身體一直不好。如果不是陸小阙被系統送過來,她的身體大概已經涼了。
陳小阙躺在床上,思緒萬千。她從小見慣國破家亡、流離失所的場景,如今作為宮人的日子,并不是無法過下去。但憑什麼呢?憑什麼要去過一直奴顔屈膝、被人冷嘲熱諷的日子呢?難道要繼續用喪家之犬、亡國公主的身份過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