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這邊請。”丫鬟在一旁引路,态度一如往常般恭敬。
陸家治家嚴謹,那令原主恐慌的消息,此刻還未傳出。陸國公有一子二女,俱為正妻所出。原主是小女兒,才十六歲,有詠絮之才。又患有心悸之症,身嬌體弱。因大夫說,恐怕壽命不長,陸家一直精心照料着這個女兒。
陸小阙到來之後,修習内功,也隻緩解了心悸之症。原主的身體就像破了的屋子,四面漏風。此生恐年壽不長。
至于原主之死,跟她的婚約對象有關。不久前,她的未婚夫三皇子,帶着一個貌美姑娘前來,說是陸家抱錯的真千金。
陸家自然不敢置信,隻是原主聽了些風聲,偷偷去見那姑娘。見到那人一雙杏眼,明媚活潑。這人跟她已經出嫁的大姐姐,容貌有五分相似。她先信了一半,氣急之下心慌氣短,人就沒了。
家中隻當這孩子又病了一場。
這一世,陸小阙得到了原主的記憶,又獲得了部分劇情。依此推來,今日恐怕就是要處理原主的身世。
陸小阙身穿嫩黃色羅衫,廣袖斜襟,腰間佩玉,足上穿着淺色繡花鞋。她提了一下長裙,腳下踏上了石階。
沿着水池邊的小徑往前走,左轉了一個彎,擡頭見到了陸家的安遠堂。高大典雅,雕花的窗戶大開,隐約見到裡面的人影。這裡是處理家中要事的地方。
陸小阙繼續往前走。穿過了園子裡的牆壁的門洞,左轉進了大道,然後往安遠堂裡面去了。丫鬟到了門口,悄然站在門外更遠處,不敢進去。
陸小阙進了安遠堂。她能感覺到,堂中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聚集過來了。她目光迅速掃視。隻堂上尊位上,坐着一個錦衣年輕男子。那是原主的未婚夫,三皇子李覃。他身後還有兩個面白無須的青年,應是宮中宦官。
三皇子容貌俊逸,坐姿張揚。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明媚生動的紅衣女孩,臉色不善。
又見堂中,兩側坐着許多人。原主的一衆長輩與兄姐,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都在其中。原主的兄長原是在京城的書院裡讀書,此時也回來了。長姐已經出嫁,此刻也在堂上。唯有二嫂不見蹤影,應是又病了。
陸小阙斂衽施禮,起身後恭敬立于堂中。行雲流水,一派大家閨秀模樣。
這時原主的母親欲言又止,牽強笑着。隻有那大姐姐起身,上前拉了一把陸小阙,說:“二妹妹,過這邊來坐着。”陸小阙順勢坐在了長姐身邊。
三皇子将手中的扇子轉了一圈,盛氣淩人地說道:“國公不如給諸位說說,您查到了什麼?”他身邊的那女子臉上露出喜色。
陸國公眼裡閃過愠怒,很快又恢複平靜。他語氣平淡說着:“把人帶上來。”
很快,陸國公的手下将一男二女,帶到了安遠堂中。
那三人到了堂中,連忙跪到地上。
那男子口中說着:“都是她的錯,饒命啊!諸位大人!”說話間,他的手指向那個老媽子。
地上跪着的老媽子連忙求饒:“三皇子殿下,國公爺,奴婢隻是接生。那雨夜在廟裡,忙亂極了。
奴婢給小姐接生之後,這白家的婦人也被驚到。小姐心善,讓奴婢去為她接生……隻是後來……廟裡起了火,或許丫鬟把孩子抱錯了。不幹奴婢的事啊!”
陸國公看向族老:“那日兵變,内子剛巧出了城。孩子早産,在破廟裡生下來。廟裡還有這商人白家,也是早産生了一個女兒。三殿下見這孩子生辰和二丫頭一樣,又都出生在同一個廟裡,有了懷疑。”
陸國公問堂下的老媽子:“你當日為我妻子接生的孩子,有何特征?”
老媽子連忙答道:“奴婢隻是生養過,不是穩婆,不曾特地查看。當時那孩子雖是早産,哭聲很大,身體應該挺健康。旁邊的丫鬟說,她跟大小姐出生的時候,長得一個模樣。”
聽到這話,衆人看向了三皇子身邊的白依柳。又看了陸家的大女兒。她們的容貌,确實很像。又看了一眼嬌弱的陸小阙,一陣風就能吹飛。與堂中陸家和白家人,都沒有相似的地方。
唯有陸小阙心中有疑惑。她先前照了鏡子,原主身子不好,還未長開,孩子氣很重。預料着若是長開,跟陸家人大緻也有一兩分相似之處。可惜此世隻知道部分劇情,真假千金裡另一位主角,會嫁給三皇子,登臨後位。真相如何,如今不甚明了。
家中嬌慣原主,卻也沒給什麼話語權。一時之間,她不好表現太過異常。
這時,堂下那老媽子又說:“當時護衛都在外面,不便進廟裡。奴婢忙着接生,都是丫鬟看顧。”
陸國公向族老解釋:“那丫鬟已經病逝了。”
其中一名族老皺眉:“既然沒有确切證據,不一定是弄錯了。”
三皇子咄咄逼人:“容貌這般相似,那麼多巧合,不是弄錯是什麼。”
他又冷笑道:“我可不想娶一個飛上鳳凰的野雞!”
陸家人緘口不言,不曾反駁。
陸小阙微擡眼睑,隻見那杏眼紅衣女孩眼睛一瞪,三皇子用扇子碰了碰她。
堂上坐着的祖母迫不及待:“弄錯了,自然是要換回來!還要治這些人的罪!”她早就看不慣這病恹恹的二丫頭了。現在弄錯了,肯定要換回來。又見這三皇子如此喜歡真正的陸家女,如何能不換!
地上的男人又一次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