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行宮中,守衛森嚴。
殿中,陸宏平與老人的聲音傳來。
陸宏平:“今年秋收的收成怎麼樣?”
族老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但在這名郡王跟前,他還是顫顫巍巍:“回郡王,收成好。雨水剛好啊今年。”
陸宏平:“村裡的田地,有沒有被糟蹋的?”
“糟蹋?不敢啊!我們村阿妹都兇,沒人敢!”族老說話聲音不大,但字字铿锵。
族老身後的青年連忙說:“殿下恕罪,三伯耳朵一時靈一時不靈。我們今年田地都好着,太偏僻了,戰事沒打擾到。”
陸宏平又問:“村裡有冤情要告官嗎?”
族老急了:“冤?不冤不冤!”說了這話,他又急着叽裡呱啦說了一堆話。陸宏平打起精神,豎着耳朵細細聽着,才知道了他又聽岔了。幸好陸宏平在定州生活過一段時間,勉強也能聽得懂了。
簡單對話過後,陸宏平又将朝廷的安排告訴他們。
又聊了好一會兒,陸宏平起身,扶着族老的身體,道:“您慢走。小心”說完,指着一名親衛道:“你親自将族老送上轎子。”
親衛拱手應“是”,上前扶着人,說道:“您請這邊走。”說着,他扶着這名族老往殿外走。族老身邊的青年也另一邊扶着,幾人慢慢離開了。
上個月拿下定州後,陸宏平直接在定州行宮住下。一連十來天,他在這裡接見了定州各地的一部分官員和士庶,以安人心。今日他主要的安排,是與定州各地族老或族長見面。安撫完定州之後,也差不多到了回玉京的時間了。
陸宏平臨窗遠眺,一群飛鳥掠過湖面,驚起漣漪。
此時又有親衛,領着另一人進來。他回過神來,繼續忙碌。
這段時間,安撫了定州,又安排好了定州事務。大軍終于啟程北上。
陸宏平騎着馬,看着眼前的定州官員,面露不舍。這些人裡,有降臣,有他父親的舊人,也有大安朝廷重新安排的官員。
看着陸宏平,他們拱手告别。領頭的官員折柳相送。
陸宏平亦拱拱手,接過柳條,放到懷裡。他策馬轉身,往大部隊奔去。
軍隊行進了很長時間。到了日幕時分,寒風漸起,卷着落葉與塵土飛揚。軍隊停下腳步,紮營壘竈。這時,陸宏平下了馬,來到挂着“雲上陸氏”燈籠的馬車前。
此時正逢陸月掀開車簾,想要下車。
陸宏平上前,想要搭一把手。有人從後面的馬車過來,跑到陸月跟前,擠開了陸宏平。
陸宏平定睛細看,竟然是他那異父弟弟陸笛。
隻見陸笛牽着母親下了車,側頭白了陸宏平一眼,氣哼哼地站在一邊。一個已經及冠的男子,竟做出這種孩子氣的動作。
陸月神色一肅,拍了陸笛一把。陸笛才勉強問了一聲“哥”。
陸宏平點點頭,沒有生氣。陸家的弟弟妹妹們,與他感情好多了,也可氣極了。一個才見了幾面的人,影響不了他的感情。他對着陸月說:“開始紮營了。母親若不想跟着軍隊一起用餐,可以讓人壘竈自己做飯。”
陸月點頭說了一聲“好”,對陸笛說:“你去跟你媳婦說一聲,我們單獨開竈。讓她先安排好。”
接着又說,“宏平,你過來跟我們一起吃?”
“不必,我是軍中大将,該與将士同吃同住。”
陸月眼神溫柔:“你長成了很好的模樣。”
陸笛聽了兩人對話,左右看了一下,一聲不吭、神色勉強地離開了。
陸月尴尬地解釋道:“你弟弟不懂事……”
陸宏平颔首,道:“玉京貴人多。冒犯本王,本王可以原諒。若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我不一定會保他。”
他對母親沒有太多感情,也從不缺愛。他的身邊,有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有抛下玉京的陸小亭,有相濡以沫的妻子。玉京裡,有照料過他的親人,還有讓他發誓效忠的主君。他的一顆心,裝不下太多。
陸月沉默一陣,扶了一下鬓角,道:“拜見陛下與祭拜父兄後,我就會回雲上城。你放心,這段時間我會管束好他。”
陸宏平:“你放心吧。陛下仁慈,您和阿笛,是陸家的血脈親人。此次拿下定州,您又立下了汗馬功勞。陛下信裡的意思,是會給您爵位。等閑人士,也不敢欺到您和陸笛的頭上。隻是該忌諱的地方,還是得教一教他,莫要冒犯了……”說着,他朝着天上拱手。
陸月:“知道。”母子相對無言。
此時陸小亭跑過來,喊道:“二哥哥,嫂嫂那邊在找你呢!你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