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根到底,他知道小雀兒是什麼性子。她不可能會被感情糊住眼睛。這場婚事底下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就算他抗拒,最後結果還是會一樣。還不如一開始就同意了呢。小雀兒想做的事,他印象中,就沒有哪一件沒能成功。
燕皇慕容拓聽聞此事,震驚得手中的酒水都抖了出來。他放下酒杯,仔細問道:“朕沒聽錯?”
來人說道:“陛下,您沒聽錯。”
慕容拓揮一揮手,令人退下。他臉色不太好,顯然,他對這場婚事非常的猶豫。
燕國不怎麼在乎輩分,可燕國皇子之妻,可以名正言順插手政事。
若隻考慮他娶了衛國皇帝的養女,如今兒子想要娶衛皇的親生女兒,或者說要嫁與幽州公主,他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是,若考慮到幽州公主大權在握,而慕容晉是他的嫡次子,那這場婚事的政治意味就不好說了。太子如今身體不太好啊。若衛國借機插手燕都之事……
陸明鳴作為和親公主,風頭正盛。今日她在一旁侍奉着。她端着酒壺的手,穩穩當當地給慕容拓倒了酒。
慕容拓意味不明地抓住她的手腕,問道:“愛妃,你覺得這場婚事如何?”
陸明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甚是迷人。
她坐在慕容拓旁邊,輕聲說道:“陛下兒孫自有兒孫福。五皇子殿下,能有這福分與幽州公主締結連理,陛下為什麼要阻止呢?
這場婚事,給您帶來的不僅是一個身份尊貴的兒媳,還能帶來衛國陸氏最嫡親的血脈。而且,孩子的母親将是幽州實際上的主人。陛下,這是穩賺不虧的買賣呢。”
慕容拓爽朗一笑,攬着他的陸貴妃,說道:“愛妃不就是陸氏的血脈嗎?你給朕生一個小皇子不就是了。”
陸貴妃笑了笑說:“臣妾就是為了未來的小皇子着想,才想着撮合這場婚事呢。”說完,她低頭微笑。心裡想着,若不是你不能生了,我犯得着跟人合作嗎?
慕容拓若有所思。陸明鳴伸手,端起酒壺,給皇帝滿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上,輕笑着仰頭喝了,眸色中透露出一絲笑意。
兩國國書溝通之後,又一場婚事大辦。這一場婚事的主場,就在幽州東平府。
趁着長女的婚事,陸伯榮下诏,陸小阙真正拿到了幽州的軍政大權。
大婚當天,東平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這一場婚事有些特殊,新娘子是幽州的主人,她不乘坐轎辇,反倒騎着高頭大馬出府迎接新人。駿馬的身上披挂着紅色的彩綢大花,神采飛揚。
陸小阙騎馬帶着驸馬,繞了東平府的内城整整一圈,與民同樂。
東平将軍府素來古樸大氣,如今張燈結彩,喜氣盈門。夜色昏暗下來,高懸的燈籠、綻放的煙火,美不勝收。府門大開,迎了驸馬入府。又見庭院中植花種樹,山石堆疊,彩綢披挂。美景盡收眼前。
後院中,人來人往,井然有序。陸小阙進了屋,見慕容靜正在屋裡洗手,宦官侍女,正在一旁伺候。陸小阙招了招手,坐到桌前說:“來嘗嘗幽州的飯菜合不合胃口?”
慕容晉笑而不語,一身紅衣,映襯得他人比花嬌,仙人下凡。擦幹手,來到桌前坐下,他說:“我母後也算是衛都人。我的口味随她。”衛都,也是前朝宋國的都城蔚都。
陸小阙伸出手,拿起勺子,順手給他舀了一點湯。她随口說:“那就好,有什麼需要的你開口。來日若去了燕都,我也需要你照顧呢。”
兩人相視一笑,明滅的燈火裡,喜氣洋溢,笑容也似乎帶了些暧昧。陸小阙既然選擇了這一份婚事,哪怕有其他意圖,她也會好好經營。燈火搖曳,帷幔落下。喜燭燃盡。
慕容晉在東平府待了數月之後,他帶着陸小阙踏上了前往燕都的路程。一路上的風光頗有些疏朗開闊,長河落日,風高雨急。兩岸的耕地平坦開闊,陸小阙看着竟有些眼熱了。這要是我的地盤,多好啊!
到了人群聚居的城池,也由南邊一般,熙熙攘攘,熱鬧極了。到了燕都,城池高大,規整嚴密。宮城居于燕城的最中心,規模龐大,順着地勢起伏,威嚴壯觀。
宮門大開,陸小阙下車步行入宮。燕皇慕容拓在平日議事的前殿,接見了陸小阙。
慕容拓威嚴高大,見了陸小阙,他說話爽朗大氣。饒是陸小雀經曆不同常人,也不大能從他的言行看出些什麼。兩人言談舉止,親切裡帶了些官方的意味。
交談過後,慕容拓憂心地對左右說:“我這個兒子,怕是落了下風。”
此時,慕容晉帶着陸小阙正在燕都閑逛。
燕都有着時間的沉澱。這裡彙聚着舉國的人氣。行走在沿街的大道上,陸小阙見車旅商隊,人來人往,心中卻升起了更大的野心。
臨近回幽州前,陸小雀與陸明鳴又見了一面。兩人沒有說什麼話,相視而笑,各懷心思。
陸小阙回到幽州,更是緊鑼密鼓地種田練兵。
次年,她的女兒出生的時候,天邊大亮,泛起紅雲。陸小阙給孩子起了個名字——陸景雲。欽天監占蔔後,題詞道:祥瑞之兆,前程光明。陸伯榮賜封陸景雲為昭陽公主。太子陸小雍怒而摔杯,出口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