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往左右張望了一下,天色太暗,他什麼也沒發現,便往山上走去了。
衆人遠遠地尾随着,陸小阙也在其中。因害怕被發現,衆人都離得極遠。陸小阙今日才來,不曾修煉内功,又受了内傷,同樣不敢跟得太近,怕露了痕迹。
隻見那人七拐八拐,往一處空地去了。衆人默契地分散開來,圍住了這塊地方。
這時樹後面出來一個人,遠遠的看不清模樣。兩人說着話,陸儋部那人将包裹遞過去。忽然,另一人擡頭張望,罵了一聲:“蠢貨!”說完,他掉頭就跑。
“别動!”有人喊出聲音。
林子裡,衆人整齊地朝着中間的地方,将手臂上的臂弩擡起。四面八方,人影搖晃。
空地上那兩個身影站在那裡,動彈不得。
其中一人說道:“有話好好說。都是自己人。”
另一人沒好氣地說道:“你還指望他們放過你我嗎?”轉頭,那人又沖着山上喊着:“我是甯沖部的,莫要傷我!我族裡會來贖。”
“都趴下!”山上有人喊道。
中間被圍着的人聞言,趕緊趴到了地上,陸儋部的那人悶聲說:“别放箭!我趴!我趴了!”
衆人圍了上去,性情激烈的人,甚至出腳踢人,還猛地踩在了兩人的背上。地上的人痛得“嗷嗷”直叫。陸小阙也跟在一旁,圍着兩人。
此時,衆人見地上散開的包裹裡,掉出來很多東西。有人低頭一摸,舔了一口:“還真的是鹽。”
“是你!陸九!”有人罵罵咧咧,“你小子腦子有缺啊,你爹是首領,你還幹這事。”
陸九趴在地上,哭得稀裡嘩啦,磕磕絆絆地說道:“我就……賺點錢……我就認識這麼一條門道。”
陸小阙終于弄清楚來龍去脈了。原來今日是調查族裡物資失竊一事。沒想到揪出來的人,竟然是首領之子。
“陸七,你做生意我們不管,可你看看你,做的什麼生意?”這人聲音很氣憤,“你拿走部裡的鹽和藥,你想要我們都去死嗎?還賣給甯沖部?呸!叛徒!”
這年頭戰亂,鹽和藥材奇缺,這些物資何等重要。陸七這分明是不顧陸儋部的死活啊!
衆人更加氣憤,手腳齊上,将兩人揍了個半死,然後拖回了部裡。
陸儋部的議事堂裡,燈籠高挂,四周火把燃起。族老們坐在兩側的椅子上,地上跪着鼻青臉腫的兩人。陸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磕頭:“爹,叔啊,伯啊!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先前去抓人的青年們,圍在一旁指指點點。
首領看了兒子一眼,沒眼看了,又擡頭環視了下面的年輕人。他歎了一口氣,說:“家門不幸。”說着,他起身走到中間,轉身跪了下來,朝着堂中央牆壁懸挂的老祖畫像磕了幾個頭。
他泣涕如雨:“陸容教子不嚴,自請解去首領之職,請部裡寬恕我子。”
衆人面面相觑。首領隻有一子,但倒賣族中重要物資,這是死罪。按規矩,要将人扔到蛇窟裡處死。但首領這樣,又令人為難。
“首領這話,是想要算了?将來我們陸儋部的規矩,還有何威嚴可言?”
“就是,犯了錯,什麼身份都該罰!”
“族長為我陸儋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要讓族長絕後嗎?”
……
衆人争論不休,捉人的青年們更是群情激憤。正當事态不可壓抑時,為首的族老發話了:“請首領起身,莫要威逼我陸儋部族老。”
陸容猶豫了一下,跪着往族老方向一拜:“請族老寬恕我兒,我願代他……”
“哼!”另一名族老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說話,手猛地拍在桌上,“我陸儋部的損失,是你能挽回的嗎?”
陸容身形一震,他神色晦暗地低下頭。
陸小阙回憶起陸儋部往日的議事情景,微微斂了神色。族老們,這似乎是想将首領換下來啊,這麼落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