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境?”陸弘問道,“是因為阿冰?”
陸小阙一愣,在長廊中途停下,回過身來看向旁邊的陸弘:“阿冰怎麼了?”她才回到豫城不久,今日一大早就進宮了。家裡面發生了什麼,她還沒來得及了解。
這些年,她遠離南境,但終歸還是南境陸儋的首領,受朝廷封賜為“将軍”。她對南境有着不可推卻的義務,又在朝廷受有重任。為了不耽誤陸儋部,在南境其餘首領離開中央的時候,她讓陸冰回到陸儋,替她代理各項事務,助她遙控陸儋。
陸儋自有一套體系,首領在族中與否,并不影響日常。這些年,因陸小阙在朝廷身居高位,她與陸儋部之間形成了平衡。甚至陸儋部在南境各部中,威名日增。
陸冰作為陸小阙的左右手,一直與她有着溝通。隻是這一年多來,陸小阙不在岸上,也就很難收到消息了。中途海船迷路,更加無法傳達消息。
聽陸弘這意思,陸冰是出事了?
陸弘一直坐鎮豫城,知道的多一些。他聽到陸小阙的反問,頓時知道自己想錯了。他說道:“首領,您不在豫城,她的信件由我去接。不久前前,陸冰傳出來的消息就變得很‘正常’。她一本正經地說南境和陸儋事務。您大概也知道,她愛氣憤不平,愛當着我的面告我黑狀。”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就派人去查。回來的人說是剛巧遇上南境官府修路,不予通行。他們走小路又遇到山匪,最後返程了。我現在重新派人過去,人還沒回來。”
陸小阙重新往前走,陸弘就跟在她身邊,聽候吩咐。
陸小阙沉思片刻,說道:“不對啊,我上岸的時候,聽說南境出了祥瑞。祥瑞送得出來,怎麼可能進不去?”
“這……或許是剛巧?當時沒覺得嚴重,他們沒在那邊呆多久。”陸弘自己也有些疑惑。要說起來,他隻是覺得不對勁。陸弘隻在豫城守衛軍中當了個小領隊,朝中要事并不知道多少。南境的路究竟通不通行,他并不清楚。
陸小阙腳步不停,她的眼神掠過長廊下方的湖水,看向高出水面的嶙峋假山,然後淡淡地說道:“收拾東西,準備回南境。”
“陛下特封我為南境安察使,便宜處置南境安定和涉外事務。接下來幾年,我會呆在南境,有什麼事情再行詳查。”
“準備接旨的桌案吧,天使這幾天會來。”
“是!”陸弘應聲。
陸小阙腳下越過長廊,穿過月洞。她的眼神看向遠方的風景。皇帝年老了。他喜歡祥瑞,但他很清醒,他不能給太子留下一個到處是祥瑞的國家。
安察使這個臨時的派遣,在本朝并沒有前例。甯有城也是見陸小阙要南下,臨時想到她對南境熟悉。于是一拍闆,就給她安了個南境安察使,順便要給南邊的鄰國冊封國王。
陸小阙作為南境人,本該回避一二。然而聖意本就從來不講道理。如今領了新差事,她這個鴻胪寺卿,當得越來越不尋常了。
南下的路程,陸小阙兵馬開路,儀仗同行,威嚴肅穆。她坐在馬車裡,窗戶和前方的車簾撩起,隻剩下一層淺薄的紗簾,車裡光線明亮。
車馬勞頓,到達南境地界的時候,車馬漸漸停了下來。
“發生了何事?”陸小阙問。隻是此時隊伍剛停下,前面還沒有人來彙報情況。
“屬下去問一聲。”陸小阙車裡随行的一名女性屬下連忙下了車,跑到前面去詢問情況。不多時,她就掉頭回來了。她穿越重重守衛,快步回到安察使的馬車前。
“回大人,前面有官府設障攔路,車馬不便。陸弘正在跟人交涉。”
這時,對面官府的人也知道事情鬧大了,不敢專決,連忙喚人去找長官。
陸小阙掀開紗簾,遠遠看過去,前方的情況映入眼簾。她放下紗簾,說道:“讓陸弘盡快解決,安察使的車架,必須從官道過去!”
她回到南境,帶了兵馬,雖不多,卻代表着朝廷威儀。若輕易妥協,朝廷威嚴何在?當然,主要是走小路就帶不了這麼多人,若有意外或埋伏,那就太危險了。
那随行的屬下聽聞,連忙又去前方傳話。
陸弘聽了,立馬知道了陸小阙的意思。
前面官府能話事的人一到,那十來個衙役立馬有了主心骨,說話也強硬了很多。
陸弘面帶微笑,左手握着腰間的佩劍,問道:“這麼說,你們現在不準備讓路?”
對面那話事人道:“大人,非我等不願意讓路。實在是府城當中正在嚴抓盜賊。郡守大人有言在先,這幾日必須要有手令才能通行。請諸位大人放心,下官已經派人去向府城傳話了,隻需一個時辰,便可來回。委屈諸位大人稍加等待。”
陸弘沉默,似乎要默認這種處理方式。他側頭看向旁邊的手下,眼神一使,官兵一擁而上。這些訓練有素的官兵,很快就将衙役們縛住手腳,堵住嘴巴扔到一邊。
陸弘道:“留兩個人在這裡候着,給府城的大人們解釋一番。我等出身南境,都是自己人。陸大人急着上任,就不等府城那邊給接風洗塵了!來日請到江城來,我們安察使為府城官員設宴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