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藥一整晚都沒睡好。
他自認是個自我調節能力不錯的人,即便遇到挫折,也盡量不會帶着苦悶的心情過夜。
但那張通緝令就像一根木刺一樣,牢牢地紮在了關藥的心坎上。
隻要他一閉上眼,畫像中的黑色鬥篷就如同電子病毒一般,旋轉跳躍着,充斥在他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
關藥仿佛都能聽見那件鬥篷對自己的嘲笑:
叫你不核實就瞎跑,傻了吧。
嘻嘻~
“啊啊——”
關藥痛苦地在床上打滾。
明明好不容易才換了新宿舍,床鋪也都十分的幹淨柔軟,他卻因為被自己的幻想糾纏,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最後關藥隻能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着挂在旁邊的鬥篷發呆,直到天亮才勉強入睡。
但即使是這樣,他睡得也依舊不怎麼安穩。
當外面響起敲門聲時,他還在夢裡跟鬥篷跳恰恰舞。
等他拖着疲憊的身體打開宿舍門後,門外的鹿野院更是被他糟糕的臉色吓了一跳。
“哎呀呀,你昨天晚上是去打架了嗎,怎麼黑眼圈這麼嚴重?”
關藥抹了把臉。
還不是因為那張該死的通緝令。
但他并不打算将昨晚的事告訴鹿野院,他自認為丢不起這個人。
關藥努力打起精神,試圖遮掩自己的異樣:“沒什麼,隻是有點認床。”
聽過類似借口的系統沒忍住【哼唧】了幾聲,立刻被關藥用意識掐斷了麥克風。
“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鹿野院的眼睛微微眯起:“沒什麼,隻是等吃過早餐後我們就要直接出發調查了。所以過來提醒你一聲,記得将盜寶團身份的相關物品都帶好。”
“好。”關藥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應下。
“順便在出城前要做好僞裝,免得吓到其他的路人。”
鹿野院狀似無意地掃過關藥身後,視線在那件被單獨挂起來鬥篷上稍作停留。
“還有,都過去的事就不要糾結太多了,沒準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呢?”
本來還有點打瞌睡的關藥頓時一個機靈清醒了過來。
他緊張地看向鹿野院:“這話是什麼意思?”
鹿野院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像是完全看透了關藥的所思所想。
他突然露出一個笑容。
“沒什麼。”
“隻是想讓你了解一下,在稻妻,還沒有什麼案子是我偵破不了的呢。”
等鹿野院離開後,關藥背靠着鎖上房門,耳廓發紅。
到底還是被他看穿了。
不過照他這麼說,自己這一晚上的糾結根本就是無用功?
畢竟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裡,分明寫滿了“别說隻是穿了件鬥篷,哪怕畫像上畫了一隻史萊姆,我鹿野院平藏也照樣能将你抓捕歸案”的自信。
而椅背上的鬥篷顯然不可能理解關藥的心情。
當關藥看過來時,它也依舊隻是悄無聲息地挂在那裡。
鬥篷巋然不動,仿佛一切風波都與它無關。
嘻嘻。
“啪!”
關藥用力拍上自己的臉。
十幾分鐘後,整理好心情的關藥穿戴整齊,照常披着鬥篷走進了奉行所的食堂。
先一步到達的鹿野院平藏已經早早地占好了位置,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立刻向他招手示意。
他的态度平和,像是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讓原本還有點緊張的關藥難得地生出了些許感激。
奉行所提供的早餐是一如既往的平庸寡淡,但勝在營養均衡,量大管飽。
飛快解決完的兩人放下筷子,将桌面清理幹淨,開始讨論起今天的行程。
鹿野院将一本卷宗擺在桌面上,推給坐在對面的關藥:“原件的内容也太多太雜,為了方便,這份是特地摘抄的。關鍵信息都整理得很齊全,你直接看這些就好。”
看着這厚厚一沓幹淨工整的字迹,關藥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歎對方的認真。
居然舍得耗費這麼大的功夫來親自整理卷宗,怪不得能在偵探事業上取得如此優秀的成就。
“多謝誇獎呀。”
一直觀察着關藥表情的鹿野院突然冷不丁的開口,将關藥吓得打了個哆嗦。
關藥看向他的眼神裡頓時充滿了控訴。
“讀心術禁止啊。”
接下來,關藥仔細閱讀了每一樁案件,發現奉行所實際調查到的東西确實不多。
不管是實地的現場勘查還是周圍民衆的口供,均沒能發現多少有用的線索。
甚至其中有一部分案件,連第一案發現場在哪都還不能完全确定,也難怪他們要安排鹿野院平藏出馬。
這幾起案件的案發時間、地點和犯罪手法都各不相同,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麼關聯。
奉行所之所以能将他們聯系起來,除了有天領奉行的指引以外,還因為所有案件發生不久前,都有人在附近目擊到了同一個可疑的身影。
關藥:可算是知道那張離譜的通緝令是怎麼來的了。
他将卷宗翻到官方貨車被搶劫的那一篇,在仔細閱讀後,他擡頭看向鹿野院:“你需要我進行僞裝來協助調查的,是不是就是這一起案件?”
鹿野院很滿意他的敏銳,單手撐着臉點了點頭:“按照原本的行進路線,官府的運送隊伍應該從離島出發,經過绀田村,走主幹道通過白狐之野,最後抵達稻妻城。”
說到這裡,他将卷宗向後翻開,找出案發地點附近的地圖。
“但實際上,發現貨車殘骸的位置是在更靠近甘金島的海岸邊,完全偏離了原本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