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鳴覺得不解氣,又給翟雪竹發消息:“你不要忘了你說的話,還有,轉告給陳蘊涵,讓陳蘊涵不要後悔現在做的事情。
現在反悔,和我好好的,一切都好說,不聽勸那就做好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準備吧。”
陳蘊涵的媽媽是個性格溫吞的普通女人,周圍鄰居都叫她喬姐,喬姐一直身體不太好。
結婚了之後為了緩解家裡的壓力進了一個打着高薪噱頭的工廠幹活,結果出現了意外,沒了一條腿,變成了殘疾人。
就此全家的經濟負擔都壓在老陳一個人的頭上,現在老陳失業了,喬姐也心急,她問老陳為什麼幹了這麼多年的主顧說不讓幹就解雇人了。
老陳當然不可能告訴喬姐真相,害怕喬姐幹着急又做不了什麼,但是被問起這個問題又不能不回答,于是硬生生從滿面愁容裡面擠出一點笑容。
“哎呀,正常的,年紀大了不中用了,主人家的想換個保安,我再找工作就是了。”
門被敲響,喬姐拖着一條殘疾的腿去開門,問了好幾聲是誰都沒有人回應,隻好打開門看看是什麼情況。
喬姐心裡有點打鼓,不過想着大白天應該不能夠發生什麼,所以還是把門打開了。
秦一鳴在門開的一瞬間就把門踹開,差點把門後面的喬姐帶倒。
展現在秦一鳴面前的是一個十足寒酸的小院子,秦一鳴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接近于他心目中貧民窟的地方。
秦一鳴皺眉頭捏鼻子走進這個院子,嫌棄地打量了一番,毫不客氣評價道:“陳蘊涵平時就住在這種窮酸地方,怪不得眼光也那麼窮酸。
和我在一起有什麼不好,把我哄高興了我給她直接買一套比這個好得多的房子都可以,也不知道在執拗個什麼勁兒。”
秦一鳴身後還跟着兩個穿制服的保镖,給喬姐吓得夠嗆,但是聽到陳蘊涵的名字又勉強鎮定下來。
“你是我們家涵涵的同學嗎?”
秦一鳴聽到這個問題面色古怪地笑了一下:“同學嗎?不太對,非要說的話仇人更準确。”
老陳也被動靜驚到了,沖出來,看見秦一鳴更是大驚失色,護在喬姐的面前:“少爺,你怎麼來了。”
“來找樂子啊。”
秦一鳴擺弄着手裡的車鑰匙,看向喬姐:“你還不知道你們家老陳為什麼失業吧?
也對,老陳估計也沒有告訴你。
那現在我告訴你就是了,你們家老陳不僅挨打了,還失業了,都是我幹的。
誰讓你們的女兒那麼不識相,怎麼都不和我談戀愛,所以你自認倒黴吧。”
“你!”
喬姐氣得連連後退,求助一樣看向老陳,想要從老陳那裡得到否定的答案,可是老陳卻沉默了。
喬姐頓時覺得天昏地暗,眼前一黑,沖着地上倒去。
陳蘊涵原本在溫習課業,可是卻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喂,爸,怎麼了?”
在陳蘊涵生命裡一直樂觀堅強的老陳難得哽咽:“涵涵,你媽生病住院,查出來腦梗。”
喬姐被秦一鳴氣暈之後被老陳送進醫院,但卻意外發現了别的問題。
原本就沉疴難醫的家庭便變得更加艱難。
陳蘊涵自認為已經給翟雪竹添了夠多麻煩,不想再讓翟雪竹費心為難,所以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翟雪竹,隻是一天天消沉下去。
翟雪竹被各種事情纏身,難以解決,所以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陳蘊涵的變化。
還是老陳給翟雪竹打電話,翟雪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老陳除了必要的事情很少和翟雪竹聯系,父女都是很讨厭麻煩别人的人,老陳的聲音聽起來都疲憊不少。
他說:“翟律師,真抱歉又來打擾你,不過涵涵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涵涵最近成績一落千丈,在學校裡面也會偷偷哭,情緒看上去很不好。
我知道,是我和她媽媽的事情影響了這孩子,我們對不起這麼好的孩子,涵涵跟着我們淨是受罪了。”
翟雪竹眼皮一跳:“喬姐怎麼了?”
老陳歎一口氣:“查出來腦梗,還在醫院躺着,前兩天沒錢住院,隻好回家,結果第二天就發作了,我剛好出去買菜,回到家發現喬姐躺地上趕緊叫救護車,但還是救治的晚了,人……不太行了。”
生命在這種時間顯得無限脆弱,沒過兩天喬姐就在醫院去世了,翟雪竹拿出自己的最後一點錢去幫助喬姐完成手術,但還是沒什麼用。
最後那場手術大家都心知肚明,人已經救不回來了,隻是為了拖延生命而已,可是大家都還是選擇去争取不可能中的可能了。
陳蘊涵在那之後失去了最後一點明朗,整日變得陰沉沉的,翟雪竹放心不下陳蘊涵,帶着她去看了心理醫生,結果好像是意料之中的。
陳蘊涵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然患上了抑郁,翟雪竹開了一些藥帶着陳蘊涵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陳蘊涵的雙眼蒙上了水霧:“姐姐,我好恨,我真的好恨,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我們要活的這麼艱難。
而真正的作惡者卻可以那麼理直氣壯享受得到的一切,這個世界怎麼能夠是這樣的呢。”
翟雪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沒辦法回答,因為翟雪竹自己對于這個問題同樣心存困惑,所以根本無法給出解答。
她隻能用一種顯得無力的方式回答:“沒有關系,你可以一直在這兒住着,我會供你上學,我會努力給你創造一個好結局的,你不要擔心。”
别人或許不清楚,不過翟雪竹知道,其實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裡,兩個人已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翟雪竹已經把陳蘊涵當成自己的親妹妹看待了。
陳蘊涵哽咽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别想那麼多,最困難的時候你都陪在我身邊,你困難了我理所應當也要扶持你。”
陳蘊涵把腦袋轉向車窗那一邊,偷偷抹眼淚。
“那是因為你有良心,那些沒良心的才不管什麼禮尚往來,巴不得以怨報德。”
翟雪竹笑了:“你要這麼想也對,總之多點防備心總不會是什麼壞事。
好了,别想那麼多,放寬心好了,我不需要你回報我什麼,我隻是單純不想看到你陷入這麼一個難翻身的困境。”
陳蘊涵用力點點頭:“希望會有嗎?”
“會的。”
翟雪竹這麼回答,實際上自己内心也充滿了茫然,這個世界上黑暗這麼多,希望真的會到來嗎?
翟雪竹不知道,但是仍然願意給陳蘊涵一個好的答案。
車子載着兩個人一路向前,前方會遇到什麼,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