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間,西裡斯覺得自己一會冷一會又發熱,身上的被子卻像石頭一樣壓在他身上。嗓子好像有些幹啞,但他此時已經沒力氣管了。
恍惚中他聽到詹姆的聲音,喋喋不休的在說什麼,真是聒噪啊,但他還是聽不清楚。漸漸的,那個“詹姆”的聲音拔尖了——是克利切。自己怎麼會在布萊克老宅?西裡斯感覺到自己打了個冷顫。他好像是掙紮着睜開了眼,卻發現自己騎着掃帚在天上翺翔,突然,他手一松摔在了草坪上,身上好痛,一擡手便震驚地發現自己的手小得像是回到了七歲的樣子,震驚地擡眸卻看到用魔杖指着他,正怒氣沖沖跑過來的沃爾布加。西裡斯忍痛爬起來,不管不顧地往眼前的大樹跑,試圖躲過沃爾布加的追逐。
将要觸碰到粗壯的樹幹時,他卻像過站台似地撲空了,如同是推開了一扇沉重的木門,門内沃爾布加和奧賴恩握着11歲雷古勒斯的手,略帶滿意地掃過他脖子上綠灰相間的圍巾。
緊接着一張報紙一下子蓋到他臉上,大字标題上寫的是安多米達被除名的消息。然後報紙上的字開始劇烈顫抖,幻化成了西裡斯·布萊克正式被布萊克家除名…
一瞬間,他仿佛又被丢進了那場和布萊克劃清界限大雨中,雷古勒斯那張和他相似的臉上浮現的高傲,悲痛,不安,憤怒,無助和前幾天學校裡的冷淡,輕視交疊出現…
心裡曾經被妥善藏匿,或者說是無視的那麼點悲痛開始膨脹,堵得西裡斯呼吸不上來。
“西裡斯…西裡斯…”飄渺的,遙遠的,一道女聲在呼喚他,“好好休息吧…”
這回,西裡斯感覺喉嚨發苦,什麼酸澀的液體在被迫順着喉管往下流,他努力把眼睛眯起來:周遭是反着日光一塵不染的白布,一個女孩逆着光坐在他旁邊——是娜蒂亞。西裡斯早已無法用混沌的大腦思考了,幾乎是一瞬間他便斷定娜蒂亞也出現在了這場荒誕的夢裡,但很顯然,她是這個噩夢裡唯一的純白地。
她果然又是像以前那樣來一次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嗎?
在那片忽遠忽近的聲音和光線裡,西裡斯甚至不能将記憶串聯成完整的字句。以愛為誘因的病原體,在思維意識裡生長,在單薄血管裡源源不斷地蔓延。
終于,西裡斯意識到自己大概是發燒了,酸澀的喉嚨、沉重的額頭、恍惚的呼吸甚至要把他吹到天花闆上去。原來,連高燒裡的驚厥,做的斷夢都會閃過娜蒂亞的輪廓。
“娜蒂亞?”西裡斯努力發動幹啞的喉嚨。
“嗯?”那個白影奇迹般地悉悉索索靠近了些,像是終于舍得垂憐他的幸運女神,大發善心地在他糟糕的十幾年中播下名為娜蒂亞的禮物。
“娜蒂亞,我愛你。”
西裡斯說完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梅林啊,我以為他至少會先告訴我他要表白的計劃。”詹姆小聲跟萊姆斯耳語,萊姆斯顯然也很震驚。
反觀娜蒂亞,她幾乎隻在剛聽到時少見的呆滞了一瞬,但随着西裡斯燒得通紅的腦袋朝另一邊轉去,她好像隻把剛剛那句話當成西裡斯神志不清時胡亂的呓語。
西裡斯病床旁的簾子又被拉開,“哦姑娘,我勸你還是穿上外袍,單穿襯衫過不了幾分鐘也會感冒的。”龐弗雷夫人端着一杯藥進來,“這是最後一杯藥,喂他喝完他會好很多。”說完她狠狠剜了詹姆一眼,“要不是你上周格蘭芬多害至少一半的魁地奇隊員因為發燒進了醫療翼你的好兄弟也不至于隻能喝起效這麼慢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