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小的藤蔓從他的眼球、耳洞、口鼻中破土而出,迅速布滿他的頭部,雪方池與别石見似乎已經吓傻了,伶舟飛夢舉着優昙劍萬分焦急,“清臨怎麼辦!都是藤蔓,砍又砍不得,凍又凍不住,連你那枚玉璧都失了效,怎麼辦!晏清,晏清他……”他會死嗎?伶舟飛夢竟是不敢說出聲。
思及此,伶舟飛夢又恨恨地瞪了雪别二人一眼,“就不該縱容你們在火山中争執而誤了時間。你們兩家什麼仇什麼怨,與晏清何幹!”
宗清臨再次催動狐狸玉璧,依舊無法鎮壓興奮而嗜血的藤蔓,他拈起翠玉竹支,直指向雪别二人。
“的确,我們不知道掠水藤的解法,就算知道,在兩極逆轉之地也無從下手。但既然解決不了問題,不妨解決引發問題的人。”
伶舟飛夢為之一愣,“你的意思是……可他們倆,我們還不确定是誰……”
宗清臨垂下唇角,冷漠而淡然,風霆彙聚于竹尖,殷紅缭繞,更顯惡獰,“你我陷入了誤區,誰說了真話,誰說了假話,誰想暗中奪寶,誰想殺人滅口,這些都不重要,總歸有一人是問題本身,無須分辨,不妨一起殺之。”
雪方池與别石見同時後退一步。
“不不不,清臨,清臨,你不能這樣,我……我們先前一同經曆了那麼多,我以為,我以為我們已經是同伴了。”
“宗道友,請你相信我,幕後之人一定是雪方池!我會幫你晉階第二輪,還有麥光,我能保他,對,還有晏清,我也可以争取一把。”
“你能做的,我也能啊!我還有暈染刀陣,清臨你是見識過的,輔助你,不在話下,我保你晉階第三輪。”
“宗道友,你不要相信雪方池的話,這個人口蜜腹劍,從無信譽可言,卸磨殺驢不過是順手的事。飛夢,飛夢你說說話啊,真的不是我!”
“這就急了!别石見,我告訴你,你做不到的事,并不代表我不可以。我敢說,隻要清臨你願意與我結盟,我為你争取靈主之位。”
“你能背刺岚月卿,就能背刺宗道友。時限尚長,天知道你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宗清臨目光淡淡,不為所動,“我對你們無休止的争執與遲到的坦白并無興趣。栽贓嫁禍嘛,我也會啊,就當做是雪别兩家少主為了争奪風霆鎮惡大打出手而兩敗俱傷,不幸雙雙身隕,屆時我會将風霆鎮惡作為贓物交給執法者。本就是世仇,不小心相殺了,也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人們當然不會相信我一個末流勢力的劍修有能力斬落五衍仙盟的兩位繼承人。”
宗清臨又瞥向伶舟飛夢,“隻要飛夢為我保密,元兇一死,詛咒可解,晏清可救。至于無辜的那位……”他莫名低笑了一聲,“冤死在你們兩家手上的修士不計其數,就當是贖罪了,不虧。”
雪方池與别石見終于意識到自己招惹上了什麼存在,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屬奴仆,更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威逼利誘的低等修士。他已以主人之姿,掌握二人生死。
花言巧語與陰謀陽謀在絕對實力面前不堪一擊,兩人僥幸全無。
翠玉竹支愈發妖異,奪目的紅刺得兩人絕望地閉上雙眼。
當是時,晏清突然發出一聲含糊的低吟,“清……清臨!”
宗清臨立即收回竹支,箭步伏至晏清身側。被藤蔓盡數占據的身體,唯有胸口處雙生玫瑰紮根下的心髒,還泛着一抹鮮活的紅。
岔開五指的藤蔓搭上宗清臨的手腕,“呀……雅……危險,找……找……”
宗清臨反手握住藤蔓,溫聲道,“相信我,聞人雅瀾安然無恙,我會幫你找到他。”
藤蔓輕輕晃了晃,發出一聲濕潤的悲吟,“麻煩……雅……求求……”
宗清臨聽懂了他支離破碎的請求,“我答應你,保護聞人雅瀾。但你也要答應我,再堅持一下,活下來,自己保護他,不好麼?”
藤蔓搖晃的幅度越發輕微,一聲聲哀泣叩着宗清臨的心髒,“難看……我……不行……累……疼……”
“疼啊……”
“好疼……”
“想死……”
“幫我……”
“殺了我……”
宗清臨目光堅定決絕,他一把攥緊藤蔓,“我可以成全你。但,告訴我,是誰害了你,我為你複仇。”
藤蔓陷入了沉默,長久的死寂過後,掩藏在雙生玫瑰下的最後一絲未被侵占的紅危在旦夕,沉重的藤蔓艱難地磨蹭着發出沙啞微弱的人聲,“雪……方……池……”
雪方池如遭雷劈,雙腿軟得支撐不住軀體,連退幾步扶住牆壁這才穩住了身形。然而,頃刻間,出鞘的優昙劍瞬至,架在他的頸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