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清臨卻驟然停步,眉梢微擡,耳尖輕動,眼前一晃,洞頂似被無形的大手揉搓後扭曲,某種斷裂的轟鳴聲從地底蹿出,兩側山體發出詭異的輕鳴與戰栗,“是地動,跑!”
話音剛落,劇烈的晃動如爆燃的煙花,狹窄的山道似被抽了筋骨的巨蛇,宗清臨甩出翠玉竹支,将三人依次向前挑飛,而後箭步轉身,反手劃下一道劍氣,堪堪阻攔了山道的崩塌。
粉塵與煙霧迅速在空間内蔓延,被刨地掀飛的覆地紅雪迅速與彌漫的煙粉融為一體,刺鼻的氣味高頻沖擊着五感異常靈敏的修者。
“呸呸呸!這什麼味道!”
“别呸了大少爺,趕緊跑吧你。”
三人在前,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宗清臨在後,背着一圈藤蔓,周身環風,如山間靈鹿,不沾粉塵,無數道卷着雷霆的劍光如雨紛至,又與崩裂的山石一同炸為塵土飒飒下落。
又是一聲轟鳴,山體之間,被撕開一道巨口,頹靡的山道旋即自中線崩毀,衆人見狀,紛紛攀上一旁的山岩,足點山石,側身滑行。
别石見稍稍扭頭看去,不可見底的深淵破土而現,淵底似有不可名狀的巨獸,她神情一陣恍惚,身形遲滞。見狀,宗清臨彈出一道微弱的電流,蹿至别石見的耳畔,嘶啦劃過,别石見被擊得一個哆嗦。
“凝神。”
“多謝。”
雪方池瞥見二人的小動作,不明所以地向下看去,那巨獸仿佛睜開了眼,似密密挨挨的幾串葡萄墜在枝頭,一團,一團,一團,數不清的眼球同時擡起,冷冷地盯着上方。
胃裡頓時翻山倒海,強烈的惡心令雪方池幾度作嘔,他趕緊扭頭,卻隻覺如芒刺背,身心難安,似有遙遠之音在他耳畔呢喃,落在背上的目光化為無數孑蟲,潮湧,遊走,啃噬,繁殖。
那些蟲子順着皮膚鑽入了血骨與三竅,啃咬着靈台,侵占着氣海,在神宮之中肆意繁殖,它們操縱着宿主的身體,逼迫着他與深淵再度相視。
雪方池不受控制地扭頭,臉上一片空白,随後他手腳全松,安詳而無知地墜落深淵。
“雪方池!”伶舟飛夢與别石見一同高呼。
“他,他就這麼……掉下去……了?”伶舟飛夢聲音發澀,望着深淵之下翻騰的黑霧,他還活着嗎?又該如何救他?她還想說什麼,但一擡頭正對上宗清臨幽深的眼。
伶舟飛夢面上一怔,清臨,這是何意?
宗清臨一言未發,狂風呼嘯而過,卷攜着二女沖破煙霧與粉塵的層層封鎖,朝向前方唯一的光點沖去。
意料之中,他們仍未離開熔岩火山,隻是落在了一處滿布殘垣斷壁的平台上。
伶舟飛夢環顧一周,撐着優昙劍扶起别石見,“出了點問題,我們似乎走到了死路上。”
别石見瞧見宗清臨利落地劍封來路,她一臉惆怅,“也退不回去了。就是,雪方池,他就……就這樣了?”
伶舟飛夢眉心緊聚,又聽見别石見喃喃自語,“以宗道友的能力,既能讓我清醒,必能救下雪方池。他沒有出手,是因為他還想着殺我二人嗎?”
纏繞在宗清臨身後的一團藤蔓中,倏而抽出一隻指尖頂着玫瑰的手。伶舟飛夢眼皮一跳,猶疑道,“或許,和你無關了。晏清的詛咒……解了?”心上浮起一絲怪異,她還有太多的疑問沒能解開。雪方池一死,詛咒随之解除,難道兇手真是雪方池?那第三種可能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