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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三 種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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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退,梁略的手便落了空,他舉着空空如也的手,忽笑道:“棠棣,當日要你嫁我,是委屈了。”

郭述有些不明所以,隻好淡淡敷衍道:“從前的事,大可不必再提。你我既已夫婦數年,時至今日,還提這些做什麼?”

梁略似乎有所領悟般地一笑,然這一笑卻說不出的淡漠。他一面笑着一面拿起已經冷掉的酒,一飲而盡。随後他不再正襟危坐,攤開了雙腿欹斜箕坐,臉上呈現出從未有過的疏狂笑容,也不用勸,自斟自飲,一杯接一杯下肚。

郭述見狀去奪他手中的酒壺,道:“你這是做什麼?酒都冷了,我教人去熱了再喝。”

哪知梁略全不似從前斯文知禮,竟“哐啷啷”一把擲了酒壺,郭述眼見壺酒肆意流淌,驚覺梁略從未有過的失态時,他已紅着眼睛越過桌案,随手扯過郭述,翻身壓在席上。郭述從未見過這種陣勢,不知梁略為何發了狂,也拼命掙紮起來。但她哪裡是對手,于是忍不住出聲道:“梁略,你做什麼?教奴仆們看見怎麼好?”

卻不知梁略不聽這話還罷,聽罷嗤的一聲笑道:“你我既為夫婦,有什麼不好?”

說罷也不管郭述如何,也不顧一嘴的酒氣就壓上她的嘴唇,全然随心所欲地親吻起來。郭述起初還憤憤羞惱,後來也不知被酒氣熏的發暈,還是被他此舉給鎮住了,竟也迷迷糊糊不再掙紮,身子漸漸放松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郭述隻覺眼前一空,身上瞬間一陣涼冷,心頭才慢慢清醒。待她睜開眼有些狼狽地起身,尚未正坐,卻見梁略正欹斜着身子來拉她,待她正席而坐後,他也端身坐穩。

“适才孟浪,沖撞了你,我自罰一杯吧。”他一面敬酒,一面揖讓行禮。

郭述原本有些羞怯着惱,見了他這樣子卻又不好再說什麼,也默然回禮,并飲了他斟來的酒。

此後梁略也不要人相陪,又靜靜斟酒自飲幾杯,神色間一如既往地寡淡清冷,再不複方才狂蕩侵奪之相。

“當日的事提與不提,的确無益。”他也沒讓郭述等很久,就接續了此前談話,隻是決口不提他的狂浪之行。隻見他一臉平和從容,道:“畢竟,我們身份不匹配。不如說說如今的事吧。”

郭述原本就猜了個大概,今見他這樣說,便知他果真是會錯了意,觸動了心事。

她當年為拒婚求到舅家門上的事,彼時在雍都城也是傳為一時之談。她當初總覺得就算舅家礙于兩家情面不便為她出頭,如若能将拒婚行止傳至梁家,梁家覺得受辱,或可自動退婚。她即便出身世家,權謀衡量的事自小耳聞目染,卻到底年幼,怎麼會想到梁家好容易得來的聯姻,怎麼會因為這點事就退卻?

婚沒有退成,倒留下了這些後患——這些年來,梁略雖待她好,卻始終難以交心,她自己也落下心病,與他總是淡淡的。

“我知道當初的事必然傷了你,可是……梁略,我當初并不……”

梁略笑了一笑,道:“我知道,你當初并沒見過我,也不知我。我今日并不是要和你清算從前,不提也罷。”

郭述見他這樣,知道解釋不清,隻得閉口不言。

“棠棣,不管你當日想些什麼,做了什麼,我并不怨你。如今也一樣。”梁略歎了一聲,在開口時卻十分幹脆:“我從前讀莊生的《大宗師》,其中一句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素以為然。誰不是在這浮華炎涼中求生求存?你若求去,我這便寫了和離書,放你一條生路。”

郭述聽了,心裡難過,臉上反倒笑了。這一笑竟像是在冰河冷波裡投下了一抹豔影,雖不歡愉,卻難掩傾城之色。

梁略見了,心中惋惜,聲音便柔和了許多:“你也不必覺得虧心,大難來臨,飛鳥各有所投,亦是世間人情。”

郭述斂了笑容,腰肢挺得筆直,聲音卻又溫婉沉靜:“有勞夫君為妾思慮周全,妾不勝感激。自梁家蒙禍以來,妾未有一日有疏離之意。與君結缡時,父母已不在世,然父母之教不可或忘。男女婚姻,結兩姓之好,締信義之盟,中途毀約,是為失信,言而無信,其如禽獸何?”

不知梁略聽了作何感想,隻見他默默無語,隻悶頭飲酒。

“結發為敵體,我願如雙鹄,莫令有兩意,白首無猜疑。”郭述片刻黯然,便又擡頭笑道:“可是梁氏危在旦夕間,我又如何能隻顧兒女私情,不顧一族之嗣?”

梁略聽了低頭不語,良久擡頭直視郭述道:“郭校尉之後,雖是女子,到底顧全大局、顧念恩義。可你要清楚,亂中求存、壯大宗族、成就功名,是如今世間男女傾盡一切所求的。你這樣陪着我,陪着注定傾覆的梁氏,隻怕于事無益。這又何必呢?”

郭述知道梁略不忍她也随梁氏一族蒙難,心有所感,輕輕道:“梁略,事當如何終難預知。可是,我信你!”

梁略聽罷,倒被這小女子激起滿心熱血,他一陣大笑,同時起身,伸手,拉起憑欄跽坐的郭述,道:“好!好!倒是我格局低了。”

郭述笑而不語,看見仆從們收拾适才留下的農具,瞧了那才栽的三五株新樹,道:“這時候種樹,也不知能不能成活。”

梁略心中暢快,雖身在危局中亦坦然微笑,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說道:“放心,定能成活。待那株棠棣開花結果了,你我就在樹下兒女繞膝,如何?”

饒是郭述素來端莊,也不禁忸怩羞澀。晨曦淡淡,明光點點,她面作霞燒,奪袖而走。

梁略笑道:“你去哪?”

郭述笑着指指遠處的一個缁衣男子,道:“楊君來了,我且吩咐她們備些好酒。”

梁略點點頭,目視她走得遠了,這才轉過身來,向遠處久待的楊佑招招手。

那楊佑早等得急了,加快腳步,不過片刻,楊佑便行至梁略廊下,躬身行揖禮。

梁略早已斂了笑容,緩緩說道:“都安排妥當了?”

“主君放心,無論是信物還是人選,都萬無一失。”

梁略點點頭,道:“你辛苦了,今日聊備薄酒,你我同飲。”

楊佑卻道:“請主君稍待,仆今日還帶來了一人同來。”

梁略沉吟片刻,道:“是卓宣?”

“是。”

“這個人,我不想見。”

“主君還是見一見吧,此人雖不讨喜,但若用好了,可事半功倍。”

“他怎麼說?”

“他說王昶的人已經出發,可是不放心,又派了他去。”楊佑頓了頓,屈膝半跪,在凝然跽坐的梁略耳邊低聲說道:“他說若主君不見他,他就還是王昶的人,少不得搖唇鼓舌為王昶竭盡全力。若是主君見他,他從此便為梁家奔走。他信誓旦旦,說不但能大亂王昶的計劃,更能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梁略聽了,心下凜然,沉默良久,道:“這人什麼來曆,明明是王昶的親信,為何要對他下如此黑手?”

楊佑道:“主君放心,這人我查的清楚。不然他犯不上貿然前來。”

“王昶倒會選人。”梁略笑得頗有幾分玩味:“那便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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