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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終于說了話，聲音有些沙啞，降谷零仿佛摸到了法絲絨的溫熱。

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完全将自己的後背交給了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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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海面大概還有800米！ 正北方可以看見小島！”降谷零喊道。赤井割斷了最後一根繩子，正在将纏繞的降落傘使勁拽開。

“400米!方向正确。”第一個降落傘終于從他們身上剝離，赤井的騰出了雙手，準備拉開備用的降落傘。

“250米！”備用降落傘終于打開，二人以肉眼可見的、減緩中的危險速度向海面上摔去，小島也在二人的眼中逐漸放大。

降谷零低下頭，海面上卻沒有他們的影子。

——如果活下來，明天就可以跟赤井一起在島上邊等救援邊看日出了。

——如果赤井不故意找茬吵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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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砸進水中，水花造成的疼痛足以讓普通人暈厥。二人咬緊牙關，同時在水中開始訓練有素的解開身上的安全扣。降谷零摸到溫熱的液體，赤井的血正在泊泊流出，這才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後背右肩處，有一道很深的槍傷。

大海緊繃住他的皮膚，思緒被這道槍傷瞬間擾亂——是跳下來的時候被琴酒擊中了嗎，怎麼剛才從空中的動作中看不出來？

赤井拉住他的手腕，與他保持仰卧的姿勢，同時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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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再擡頭看向天空時，四周早已是濃濃的黑煙。琴酒的飛機在遠方墜落下來，與伏特加也沒有任何跳傘逃生的意圖，不出意外，飛機将會在海面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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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圍捕琴酒的行動終于結束了。

他們兩個都還活着。

他們急忙遊向海灘，沙地上鋪滿了碎白花紋。赤井大概是累極了，剛走上岸便一頭栽倒在地。他大口呼吸着空氣，左手第一次捂上右肩的槍傷，血從指縫裡溢了出來。海水裹挾着枯葉，石子與貝殼，沿着他身體的痕迹呈扇形展開，直到把他嵌進沙中，襯衫緊緊貼着，像刻在沙上的浮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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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正躺在赤井的身旁，臉上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他注意到赤井的這個動作，于是強撐着坐了起來，掏出匕首，劃開赤井肩膀上的衣服，開始幫忙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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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碌了一陣，見赤井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便模仿着令自己讨厭的面無表情，不痛不癢的諷刺道。

“就算空氣是免費的，你也不用這麼呼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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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眼睛半睜開來，水紋在浸透的睫毛間閃了閃。赤井幹脆翻過身，将肩上的槍傷正對着降谷，難得多話的調侃起來：“包紮的好一點，不要給我留下疤了，你的技術一向……啊！”

降谷正數着赤井後背疊在一起的舊傷疤，大概有七八道，比從前要多出一些。他最開始隻是聽着這個美國爛笑話冷笑，動作也還算和善，可直到赤井說出最後一句，他突然下手極重的挖出了他肩膀裡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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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毫不掩飾，痛的大叫出聲，眉毛全皺成捏碎的紙張，綠色的眼睛裡全是情緒，他掙紮着瞪了降谷零一眼，痛極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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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站起身，有些得意的擦了擦匕首收進靴裡。

“喂FBI，沒死的話就跟我去找個地方靜默，等待救援。這附近肯定還有組織的散兵。”

是啊，散兵。降谷零回頭看向激戰的天空。也許赤井的計劃是對的。如果不是把琴酒逼入絕境，怎麼會激起組織一波又一波瘋狂的救援，又怎麼會讓自己與赤井身處如此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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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卻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憑自己被踢了一腳，竟然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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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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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的人毫無反應，降谷零突然生出一絲愧疚。他使勁搖搖頭，在心中默念三句FBI都是混蛋後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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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線最後一抹夕陽下，一個皮膚滴着蜜般、金色頭發的人，背着一個身材高大，肩膀寬寬的、高個子的男子，一深一淺的走進了一個自然形成的山洞。

他走的有些狼狽，背後還拖着一個打開的降落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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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很狹小，恐怕都不能讓赤井站直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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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面上依舊不斷傳來斷斷續續的槍擊聲。山岩外的灌木在黃昏暮色裡變成一團黑乎乎的輪廓。漲潮了，白浪摔碎了組織今晚的剪影，如同臨終的白目，捕捉着世上行将消失的幾隻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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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生火。”躺在地上的男子突然驚醒。

降谷正在一旁用降落傘搭建簡易掩體，謹慎的小聲呼叫起公安手下，發送自己的坐标。他顯然被赤井突然的醒來吓了一跳，嘟囔了一句抱怨。

“醒過來也這麼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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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頓，沒好氣的又補充道：“我知道。我看起來有那麼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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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笑笑，注意起山洞内早已歸置的頗有章法——地上有兩把手槍，10發子彈，兩把刀。一個廢棄降落傘，這是他們全部的武裝。

人員部分，一個健康的日本公安，一個右手報廢的FBI狙擊手，關系看上去不太好，但合作的還算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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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了看自己被吊起的右手。材料用的是降落傘，包紮很專業，也很細緻，細緻到打的結都是左右一樣的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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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間說1個小時候左右會過來接我們。”降谷零凝神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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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哦了一聲，哦得一本正經，在降谷的身旁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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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裡也許太狹小了，他隻是正常的坐在這裡，竟然顯得有些委屈。

降谷零希望自己坐得離赤井能遠一些，可這個希望讓他的坐姿略顯笨拙起來，身體一歪，碰到了赤井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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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伸出僅剩的一隻手，準備幫忙。狹小的入口灑滿光線餘晖，他的手臂透不過氣似的，劃過降谷零的頭發，弄出了金色亂蓬蓬的模樣。他抱歉的笑了一下，伸出手胡亂幫他重新整理好。

降谷零沒有反駁這樣的動作，隻是氣鼓鼓的背對着側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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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好安心。他不知為何會這麼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