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嘩啦啦從頭頂洩落,就像濱城盛夏的台風天,急風驟雨順勢而來,時蘊根本沒有招架的力氣。
等終于洗好澡躺回床上時,時蘊已經累的精疲力竭。整個人仿佛被車轱辘碾過一般的酸澀,雙腿都在微微發着顫。
程晏初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慢悠悠地将換下來的床單扔進洗衣機。
時蘊沒帶衣服,所以身上穿的還是程晏初的T恤。程晏初靠在門邊看着時蘊,沐浴過後,她那張甜美清麗的臉染上了一層紅霞。
程晏初隻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做夢,在英國這幾年,他曾無數次夢見過時蘊,夢到她像這般躺在他身旁和他相擁相吻......
“想吃什麼?”
時蘊拉上被子蓋住身體,“随便。”
程晏初笑着捏了捏她臉頰,“那你睡會,我去給你做随便。”
程晏初用買來的食材煎了個牛排,然後做了個牛排三明治。配上一杯熱牛奶,兩個人簡單吃了個遲到的晚餐。
飯後已經是十點多了,時蘊靠在沙發上問程晏初,“你真打算留在國内?”
程晏初張開手臂,摟住時蘊肩膀,“當然。”
時蘊眼底劃過一絲迷惘,随即輕輕歎了口氣。
程晏初低頭看着她,“有人能陪在白阿姨身邊照顧她,其實你真的應該替她高興。”
時蘊沒說話,程晏初繼續道,“其實小時候父母離婚我也總有一種被抛棄了的感覺,可後來慢慢長大,我也明白了他們的不容易。既然不能相愛相守了,那分開或許對他們都好。”
時蘊偏頭枕在程晏初肩膀上,“但是這對你太不公平了。”
他們相愛的時候生下他,不愛了就抛下他。
程晏初望着時蘊那雙漆黑如水的眸子,“你知道嗎,我以前常常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我那麼努力學習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都隻是為了讓父母認可,讨所他們歡心。讓所有人都覺得,我不是多餘的。”
時蘊握住程晏初的手,程晏初将她的小手反握,“直到我遇見了你。”
時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遇見我怎麼了?”
“我第一次體會到被一個人無條件偏愛是什麼樣的感覺。不管世俗,不問将來,更不去平衡利弊,也不因為我成績好優秀,隻是純粹的喜歡。”
那時的她,滿眼都是他,少年的愛戀總是純粹又執着的。
時蘊将臉埋在程晏初懷裡,“所以,你是什麼時候對我動心的?”
程晏初歎了口氣,“也許是在那晚海邊看日出的時候,也許是看流星雨的時候,或許更早——那天在操場上看李朝打球時你給我遞水的時候.......”
程晏初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他始終記得和時蘊相處的點點滴滴,仿佛镌刻在腦海深處的壁畫,深深嵌入了靈魂,這一生都揮之不去。
程晏初圈住時蘊,“時蘊,我愛你,不論未來怎樣,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
四年前,他未曾開口的話,如今總算說給她聽了。那時,他前途未蔔,他不敢奢望讓她等他,也不敢給她承諾,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足以為她撐起一片遮風擋雨的天,隻要她還願意讓他牽她的手。
時蘊聞着程晏初身上清新的氣息,混合着男性陽剛的味道,心頭安甯又心動。
“兩年。”
程晏初低頭看她,“什麼兩年?”
時蘊深吸了口氣,“兩年的實習期,若是到時候還不膩,再談以後。”
程晏初望着時蘊,“咱倆要膩也是你先膩。”
時蘊擡頭看着他,“為什麼?”
程晏初低頭親了一下時蘊的唇,“你說呢?”
時蘊笑着閉上眼睛,客廳裡電視開着,正在放一檔戀愛綜藝節目,男女嘉賓是一對年輕的夫妻,恰好女嘉賓問了男嘉賓一個問題。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時蘊轉過身換了個姿勢枕在程晏初腿上仰望着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程晏初知道,時蘊還掙紮在父親去世母親再戀愛的痛苦糾結裡,他理了理時蘊耳旁的頭發,柔聲道,“要死也是我先死。”
時蘊翻身坐起來,情緒略帶激動,“不行!”
她是看着父親去世母親郁郁寡歡這麼多年的,“你要敢死在我前面,我就立馬重新找一個,天天在你墳頭蹦迪。”
程晏初笑的肩膀亂顫,“那感情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