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殿下下朝來了,”崔九笑道:“看來今日娘娘的心情是要好上加好了。”
樓璇蘭的心情看着确實不錯,面上笑意也多了起來。
她拉過沈褚禮的手,輕輕扶起了他:“不是與你說過了,東宮事忙,不必常常來看我。”
順着樓璇蘭的目光,孟姝也看向他。
先前她還奇怪,樓璇蘭為和親公主,所誕皇子便有異國血脈,哪怕樓氏再為得寵,沈褚禮再為出色,可前朝從無立異國子嗣為儲君的先例,甯宣帝又怎會力排衆議,立沈褚禮為太子?
明眼人都知道,若日後沈褚禮登基,我朝大權豈不是相當于分出去一半?
思緒飄忽間,孟姝才發現沈褚禮不知何時看向了她。
“這位,莫非就是孟姝姑娘?”他笑。
昨日有人來報,有兩位醫者揭下皇榜入宮奉醫,而樓璇蘭,竟破天荒地将其留在了宮中。
“孟姑娘和扶公子都是我宮中的貴客,她一來,我的病仿佛都好了不少。”樓氏道。
孟姝聞言,向沈褚禮問好,心中卻有些奇怪。
看這樣子,沈褚禮似乎對“解憂”一事并不知情?
沈褚禮并未過多注意孟姝,他接過崔九的位置,與孟姝一同扶着樓璇蘭往前走。
眼下宮中的花開得正盛,清風拂柳間,皆是滿目明媚。
孟姝卻想起了林敬手劄所記的那隻燕子。
“拂柳引燕,這谷雨之後便是立夏,宮中如此多的柳樹,按理說應吸引不少燕子才是,怎的一隻也不見?”她故作不解,問道。
聞言,樓璇蘭一頓,未曾多想,反倒是沈褚禮看了她一眼。
樓璇蘭:“你初入宮中不知,陛下不喜燕子,因此每年這時候都會提前派人逐燕。
孟姝眸光一閃,旋即點頭道:“原來如此,倒是孟姝唐突了。”
帶樓璇蘭逛了一圈後,孟姝被留着一同用了午膳,再出寝殿時已是下午,剛走出不遠,便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原是高文得了甯宣帝的吩咐,前來給貴妃送東西。
孟姝頓時計上心頭,向前走去。
“高文公公。”
高文轉過身,見是孟姝,面帶笑意,捏着聲應她:“原是孟姑娘。”他掐着蘭花指,和氣一笑,“姑娘好福氣,既得了娘娘青眼,還需細細照料才是。”
孟姝點頭稱是,旋即自然地與他攀談起來,借機用同樓璇蘭一樣的由頭問他關于燕子的事。
果不其然,他的回答和樓璇蘭大差不差,皆是說甯宣帝有多麼讨厭這飛入宮中的燕子。
可太監畢竟是太監,不同于樓璇蘭的斟酌警惕,他一講起來便止不住話頭,孟姝便順勢問了下去。
“那這是為何?”
高文白了她一眼,故作神秘道:“這就要從多年前說起了,那時候這宮裡的寵妃還不是當今貴妃娘娘,而是……”
他偷偷摸摸地望了望四周,确認四下無人後,這才附在孟姝耳邊,低聲說道:“而是惠妃,燕無瑤。”
燕無瑤……
孟姝眼眸一閃,這便和林敬的手劄對上了,想來他所記之燕,便是代指這位惠妃娘娘。
“那如今這位娘娘身在何處?”
高文卻更為小心翼翼了,他欲言又止,可實在是憋不住,隻好低聲與她說:“早就死了!”
果然。孟姝眼眸一暗,看來這便是折翼的謎底。
“死時可是甯宣六年?”她道。
高文一驚,“你怎麼知道,”旋即意識到自己多說了什麼,連忙拍了拍嘴,找補道:“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傳聞當不得真。”
想了又想,似覺得不夠安心,叮囑孟姝道:“你可千萬别亂說,這事在宮中是忌諱,若是被貴人聽到了,可是要掉腦袋的!”說着,還朝她做了一個抹脖的動作。
孟姝向他保證了一番,又苦口婆心地承諾自己絕不會亂說後,高文這才安心走了,走之前還應下了孟姝的銀兩。
孟姝看着他的背影,無聲地笑了笑。
不說?那是不可能的,她還得告訴扶光呢!
若是高文知道,她轉頭就将他賣了出去,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