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渾身上下濃重的香灰味讓他感覺自己像個出家的猴子。幾次想伸手擦掉時,在想到雲懷景的那句“别後悔”後又放了下來。
好在節目組沒有硬性要求分頻直播,否則這副邋遢樣子要是被粉絲看見豈不是一世英名毀于一旦。這還什麼内娛白月光,内娛白無常都嫌擡名分了。
他越想越氣,自己好歹是圈裡為數不多接受過完整義務教育的人,怎麼就信了雲懷景的鬼話!
王梓小發雷霆,憤怒地換下衣物摔在地上,香灰碰撞地闆升起一道煙霧。
翻出香水就是一通狂噴,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過。直到滿屋都是香味才停手,換上真絲睡衣安心睡去。
睡夢中雲懷景向他跪地求饒,被他的偶像力折服。
他坐在勝利的王座上放聲大笑,而雲懷景隻能蝸居在漏雨的出租屋,負債兩千萬,悔恨地看着屏幕中名利雙收閃閃發光的自己。
混沌間,他好像聽到了三言兩語細碎尖長的交談聲,似乎是有人在談論自己。
“哎,這是不是那個最近很火的王梓,好像在電視上見過”
“不會吧,這麼普”
“哎呀沒化妝是這樣的,肯定是他,不信你湊近看他雙眼皮還有肉條呢”
讨論的聲音越來越近,伴随着些許塑料袋摩擦的聲響,王梓感覺到有人正湊近他的床邊。
是誰這麼大膽,半夜不睡覺跑來蛐蛐他!難道又是節目組安排的?
王梓猛地起身,準備教訓半夜吵他睡覺的人,誰知睜眼看見的是兩張血肉模糊長滿蛆蟲的臉。
“啊!!!”,他順時爆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兩隻女鬼也學着他的樣子叫喊,隻不過她們是興奮地笑。死了這麼年,總算吓到第一個人了。
二鬼一人面對面的叫聲充斥在二十平的卧室裡,分貝大到牆上的鏡子都被震碎。
一定又是節目組搞的鬼!
王梓實在受不了自己再被捉弄下去。
他“蹭”地一下從床上跳下,順手撈起方才的衣服就是一頓亂揮,和空氣鬥智鬥勇,靈活程度不亞于跳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激光舞。
最後惱怒地将手中衣服丢向對面,卻看見衣服竟從他們的身上穿了過去。
倆鬼被衣服上的香灰燙地哇哇叫,連連後退逃出房間。身上灼熱的痛愈發加劇,好像要魂飛魄散一般。
一回頭,居然看到王梓正閉着眼跟在他身後跑。
一方慌不擇路,一方四處躲藏,在雙方都不情願的情況下上演了一出你追我趕的警匪片戲碼。
“有鬼啊啊啊啊!”
“殺鬼了!殺鬼了!”
節目組十點後就暫停跟進公屏直播,隻是将直播的攝像機固定在一樓客廳搭建好的訪談室,方便将觀衆引流到各自喜好明星的分屏直播間。
王梓的粉絲七找八找沒看見自己哥哥,卻在公屏聽見了他的尖叫聲。
【哥哥!怎麼回事啊!】
【哥哥是不是在喊有鬼啊?】
【哥哥快開分屏說句話啊!】
【爹的,該死的節目組又在欺負我哥哥!】
雲懷景聽到門外的尖叫聲毫不意外,早也猜到王梓不會那麼聽話。
那就過十分鐘再去管他好了。
淋浴水花在大理石磚表面淅瀝瀝落開,蓋過了門外的叫喊。
王梓恍惚看見走廊盡頭有一對男女的背影在探讨牆壁上的畫,心想有救了,聲音激動道:“快報警,這裡有鬼!”
那對男女頭顱突然三百六十度轉了起來,異口同聲問:“鬼?哪裡有鬼?”
王梓吓得拔腿就跑,卻撞到了一個老人,下意識咒罵:“走路不長眼啊!”
下一秒卻看見老人的身體突然四分五裂,像積木被推倒般散落一地,帶着血的眼球滾在他的鞋尖。
斷手在屍塊堆裡挖出殘存的半個腦袋,那腦袋還在笑着說:“哎呀,年紀大了骨質疏松,身子脆的一碰就碎。勞煩小夥子幫我撿一下眼睛。”
慈祥的笑容和血腥的畫面很是割裂,王梓都快瘋了。
這是什麼物理版一碰就碎啊!
接二連三的驚吓讓在崩潰邊緣的王梓異常冷靜,他隻想快點逃離這個鬼地方。
越來越多的鬼從牆壁、地闆、空中冒出頭,興奮地跟他打招呼,他都強逼自己假裝沒看見,加快腳下的步伐往樓梯走去。
突然踩到不知哪裡冒出的血,腳下一滑,身體失去控制,整個向前傾倒。
眼看自己的腦袋就要和堅硬的樓梯進行一個親密接觸的大動作,一隻手拉住了他,騰空的雙腳踩回了地闆。
“你沒事吧”,救下他的男人關切地問道。
王梓謹慎地打量眼前的“人”。
四肢健全,腦袋不會旋轉,身上沒有血,腸子也沒用來當跳繩。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謝謝。”
“沒事”,男人和煦地揚起一個微笑。
轉身的刹那露出自己被開瓢的後腦勺,腦花在裂縫中跳動。
呵呵...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一下。
王梓雙腿一蹬,倒在了樓梯口。
“吵什麼吵!大半夜不睡覺啊!”
史淵氣勢洶洶的聲音從走廊傳來,他的新歌好不容易有了靈感,就被大半夜的尖叫聲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