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娃子,你是全村的希望了,救救大家吧!老頭子在這求你了!”
眼前人長年風吹日曬的臉上布滿溝壑,年邁的村長老淚縱橫,動作顫巍巍地跪了下去。
身後的村民見他跪下,齊刷刷地一起下跪。
“求求您了恩人!”
“大恩大德我們不會忘記的”
“肉身成聖,是福報啊!”
王梓跪坐在祭台之上,全身被寫滿咒文的粗麻紅繩緊緊束縛,唯有一顆頭顱露在外面,艱難地呼吸着。
他試圖掙紮,卻如同落水的蛆蟲一般,費盡力氣也僅僅在原地蠕動。
嘴唇被粗糙的線縫合,鮮血從傷口處滲出,無法發出聲音,隻能依靠喉嚨擠出幾聲嗚咽。
他被人群奉為恩人,卻連自己的聲音都無法發出。
“吉時到了,快點吧!”
跪拜的村民直勾勾盯着身穿金絲華衫的巫師扔下手裡還沒吃幹淨的雞骨,咽了口口水。
那是他家也是村裡唯一剩下的一隻雞,昨日還準備殺了給坐月子的媳婦養養,今早就被這巫師吃了。
王梓害怕地瞪大眼睛,他被六個壯力青年齊手擡到河邊。
在一聲聲對不起和感謝中,他的雙眼被蒙住,恐懼将他吞沒。
不要…不要啊…
救救我…雲懷景救救我…
真諷刺,到這個時候他滿腦子想到的居然都是自己的對家。
王梓在心底呐喊,懇求,但是沒人能聽見。周邊人的動作越來越快,他們的頌歌也越來越響。
“起!”
巫師一聲令下,王梓被用竹竿架在中央,高高舉起。
突然的失重讓他不由自主地晃動,旁邊的村民不耐煩地踹了幾腳。
“别他爹的亂動,本來就重!全村供你這麼多年的白飯,不就為了等你報恩嗎!老實點!”
“落!”
竹竿落下,王梓整個身子被浸入河水中,七竅被灌進冰冷的河水,不能呼吸。
河水穿透唇周的瘡痍,劇烈的疼痛讓他止不住發抖。
“起!”
即将失去意識的王梓被撈起,還沒來得及吸吮新鮮的空氣又被沉下。
如此循環往複,直到……
“可以了,帶他去我屋裡煉油吧。”
巫師顯然對這樣的表演已經感到厭倦,打了個哈欠便準備離開。
王梓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正當他們要準備将人擡走時,村長探了探他的鼻息。
“神老爺不行啊,這孩子還活着呢。”村長的語氣中殘留着一絲不忍。
巫師無視他同情的眼神,“那更好了,效力更足。”
此話一出,村長别過頭去,對他的掙紮無動于衷。
“擡走吧,唉。”
看着瘸娃子的背影,村長心中五味雜陳。沉默片刻,随後轉身向身後的人問:“我家娃兒安頓好了沒”
“已經送出去了,村長。”
“唉,造孽。”
迷迷糊糊之間,王梓被捆綁在巫師房内中間的柱子上,周邊全是充滿邪性的法物。
人皮鼓、牙齒串、腿骨笛…一個比一個滲得慌。
王梓腳下被放置了一個頭蓋骨做的碗,巫師搬來一個脊柱制成的燭架,剛好抵在他的下巴處。
特制的燭火燃起,王梓被燙地下意識往後縮脖子,然而無處躲藏,隻能任由火焰灼燒皮膚。
黑煙袅袅升起,烏黑的油脂從王梓的下巴滴落進骨碗中。
巫師癡迷地猛吸一口空氣,随後哈哈大笑:“香,太香了!煉油還得用活人,簡直是上好的精品啊!”
下巴傳來鑽心的疼痛,王梓聞到自己的肉逐漸被烤熟、焦黑、融化……
在燭火交錯間,他恍惚看到房間内出現了許多張嘴,都和巫師一樣在獰笑。
在各個法器上,牆頂角落裡,無處不在。
痛苦的哀鳴像火把一樣助燃,它們笑得更大聲,大到足以沖破他的鼓膜。
透過無數張笑臉,他在它們漆黑的口中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整個身子被水泡地腫脹,下半張臉已經成了焦炭,血肉模糊,殘缺的牙還牢牢地扒在牙龈。不仔細看,根本辨認不出是個人。
大汗淋漓的王梓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狂摸自己的嘴唇下巴。
還在,還是好的。
他又從枕頭底下掏出一面比頭還大的鏡子,仔細端詳鏡中的自己。
帥臉還在,臉在天下在。
王梓這才松了口氣,好真實的夢。
一擡頭,視線範圍内圍了一圈鬼頭。他們面相有些眼熟,和夢裡見到的一樣。它們咧開嘴角笑着。
“你醒啦,感覺怎麼樣?”
“瞧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第一次出竅還不習慣,過兩天死了就習慣了”
王梓迅速捕捉到了關鍵詞,死,他不要他不要。方才噩夢的真實感讓他後背一涼,恐懼在他心底攀升。
他不要這樣死,他不能死,他要去找雲懷景。都是因為他!
王梓沖進他房間跪下抱大腿的時候,雲懷景多少有些被震驚到了。
“不用這麼早給我拜年的”,雲懷景飄向别處,頭一回見這樣的王梓,他還挺不習慣的。
“我不要當祭品,我不想死得那麼醜,你想想辦法雲懷景!你要錢嗎?我有很多錢!資源也可以,出道位…出道位給你了好不好,你給我想想辦法!”
王梓說着說着,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