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楚伶的錯覺,在面對替身的時候,感覺他動手動腳的頻率基本沒有了?
雖然神态與動作仍和姬無淵一模一樣,但比起姬無淵本尊,似乎要……‘規矩’許多?
不過念頭一轉,便猜到了這種變化的緣由,畢竟他可是姬無淵豢養着要奪心的金絲雀,更身懷通天大道的純陰之體,屬于姬無淵的私有物,自不可能讓下屬給玷污了,所以哪怕隻是動手動腳也不行?
因此,才有了現在的這般變化。
對于心思不太敏感,又格外面子薄容易害羞的楚小公子而言,壓根就發現不了這點細微的變化,說不定若察覺到了,心裡反倒還松了一口氣呢。
于是楚伶便也裝作完全沒發現的模樣,流轉在姬無淵本尊與替身之間,好不快活。
又利用随時可以出入‘鬼大哥’府邸的權限,時不時地找過去,假借對方的感情偷摸着窺視一些情報,來完成楚小公子的人設問題。
總體來說,真的就跟度假沒多大區别了。
不過,出入替身這裡多次後,還真給他不小心窺到了一些情報,是關于正道那邊的一個頗有威望的門派,名為逍遙門。
其中逍遙門的開山祖師曾悟出過一本禁忌類型的武功秘籍,此秘籍雖然殺傷力大但練就過程無比血腥,乃一本邪功。後續又被開山祖師加以改良,雖威力平和了一些但修煉過程也不再傷天害理,成了逍遙門的鎮派武功。
原始版本卻還一直保存着,封禁在逍遙門内,由世代掌門看守。
神教近期便有這麼一項任務,計劃着準備夜襲逍遙門,盜取其鎮派武功秘籍的原始版本!
看似與武林盟無關,然窺視到的情報中,卻還隐藏着這麼一道無比隐秘的信息:
——偷盜為假象,實則重點是夜襲,給予逍遙門重創,并趁此擊斃逍遙門掌門,以達到削弱武林盟的臂膀,給那什麼新任盟主送去壓力的目的……
一環扣一環,這分明就是一個針對武林盟的長遠陰謀之一!
楚小公子自然是看得心神驟震,腳步不受控制地後退了兩步,撞上了一旁的架子,上邊一個昂貴的花瓶搖搖晃晃後,最終蓦地掉下——
楚小公子隻來得及伸出雙手,卻與花瓶擦指而過,微微睜大的眼眸眼睜睜看着那花瓶往地上掉落……
就在這時,一條手臂橫空出現在視線内,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差一點掉到地面摔碎的花瓶,然後随手放回了原位。
“怎地這般不小心,要是傷到了自己怎麼辦?我可是會心疼的。”
磁性而低沉的嗓音如潺潺流水,溫柔又親和,飽含關切之意。
隻是下一秒,不等嘴唇顫動的楚小公子有所回應,下颔便忽然被輕柔地托了起來,随後就是男人俊美深邃的臉龐一點點地靠近,直至彼此間連呼吸都清晰可辯。
男人的指尖慢慢地劃過少年白皙細嫩的臉頰,在少年瞳孔微微縮緊的眼尾旁停住。
“伶兒的臉色為何這麼蒼白?生病了嗎?”
寬厚的手掌落在了額頭上,伴随着男人稍顯疑惑不解的嗓音:“也沒有啊……”
這一系列動靜,終于令少年緩過神來,他眨了眨有些受驚的眼眸,内心強自鎮定下來,然餘光卻忍不住瞥向案台的方向。
所幸,剛才被他快速翻閱過的一沓密報,還整整齊齊地堆疊在一起,看上去并不淩亂,這讓少年那顆頗為緊張的心不禁稍微松了一口氣。
隻要沒看到他翻閱的畫面……
想到這兒,少年又不由得内心一緊,慌忙擡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嘴唇微張。
“鬼、鬼大哥,我沒事。”
他搖了搖頭,似乎想到了男人方才的問話,再借此躲開對方放在臉上的雙手,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為了表現得更加自然,他抿抿唇,扯開了一絲略帶僵硬的笑容。
然而這一切,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鬼面的眼神,單純的楚小公子連謊言都未曾說過,更何況是佯裝鎮定了。
他自以為從容冷靜的表現,落在鬼面眼中,就好比清楚地寫在臉上般明顯。
鬼面視線不經意地往旁邊的案台上傾斜了一下,見到了桌上的那份密報,而疊在最上面的便是夜襲逍遙門的那一項任務,心下了然。
隻不過,鬼面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懷着何種目的,并未在少年到來之前将之收起,乃至放任少年獨處在房間内……
他……瘋了嗎?
即便這份密令無意間被少年看了,也不打緊,成了教主禁.脔的少年,亦不可能再有機會逃離這裡、逃離魔教。
但,無意間與主動,卻是兩碼事,後者無疑是違背了神教、違背了教主……萬死皆難辭其咎的行徑……
他……真的瘋了嗎?
……或許吧。
鬼面略垂眼,輕輕地笑了,唇角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抹屬于姬無淵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腳下步伐挪動,緩緩地來到了案台前。
手指微擡,便将那一份密令拿起,餘光注意到少年的身子緊跟着微微一僵,唇角弧度稍稍加深。
“伶兒……可是看到了?”
然而,他卻沒有得到料想之中的否認。
少年不自然地偏頭,仿佛不敢看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将衣袍揪出一道道褶皺,述說着内心的波瀾與起伏。但最終,像是下定了某一個決心,忽然擡頭看向他,眸光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