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正經姨娘在主母面前,主母不讓坐也沒有坐下的道理,何況紅兒一個沒有擡姨娘的婢女。
秦玉君并不生氣,輕輕走近兩步,問一臉得志的紅兒:“紅兒,你很得意,從一個女婢成為半個主子,以後生下孩子,你會成為正經主子,你覺得你靠的是什麼呢。”
不等紅兒回話,秦玉君又說:“你覺得是靠你的聰明、美貌,善解人意,還是靠你有強勢的娘家,亦或者你有大把金銀。”
秦玉君沒理紅兒,走到屋子中間的火爐,從鬥篷内,伸出凍僵的雙手烤火,背對紅兒:“你什麼都沒有,能夠爬上來,不過是靠着孫慶宗的牲畜習性,便是阿貓阿狗是個母的,他也是想試試、收用。”
“你,你……你竟然罵我是阿貓阿狗。”紅兒看着面前邊烤火,邊淡定罵人不帶髒字的六奶奶,她有些不敢确定,這還是以前自己服侍的那個大姑娘嗎。
秦玉君回頭看向紅兒:“我不是罵你,而是說你之所以走到今天,不是你多厲害,是因為孫慶宗本就是這樣的衣冠禽獸。”
“你竟然罵自己付夫君,夫主,我要告訴太太和六爺。”
秦玉君面無懼色:“随你,我今天來并不是來告訴你孫慶宗是怎樣的人,我隻是想告訴你,好好的保住你的孩子,我應該是除了你之外,最希望你的孩子可以平安降生的人。”
紅兒警覺,手指着秦玉君:“是你,把我有孩子的事情告訴太太的,你是如何知道我懷孕的。”
“我是在幫你,不然,你這滿屋子的金銀玉器從何而來,服侍周到的丫鬟婆子又怎麼會供你驅使。”秦玉君歎了口氣,“可惜鮮花着錦,烈火烹油,也是衆矢之的,你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來,還是兩說,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吧。”
紅兒警惕的抱着肚子:“你休想害我的孩子!”
秦玉君收回放在暖爐上的手,回身走到紅兒面前,低眸看向紅兒:“紅兒啊紅兒,好好看清楚吧,誰才真的要害你的孩子呢。”
紅兒剛要問,石榴在門外說道:“姑娘,柳兒來送安胎藥了。”
紅兒狐疑的看着秦玉君,對着門外道:“讓她進來。”
柳兒端着紅木都承盤,上面放着冒着熱氣的白瓷碗,擡眼,看見秦玉君在,她面色有詫異,但很快恢複如常。
“喲,奶奶在這兒呢。”對紅兒道:“紅兒,你瞧,奶奶多關心你,親自來看你呢。”說着,将瓷碗放在了紅兒手邊的抗桌上:“這藥是太太吩咐的,宮裡禦醫的方子,安胎最好了,快趁熱喝了吧。”
秦玉君看向神色如常的柳兒,又看向桌上的藥,她不能确定這碗藥是否有問題,苕兒現在還沒有下落,就紅兒的反應來看,那封信是沒有送到紅兒手裡的。
她問:“柳兒,聽聞你前兩日去金瑤銀瑤處了,是她們兩個有什麼不便的嗎,為何沒來回禀我,我能辦的幫她們辦,不能辦的也能回禀太太,她們和你一樣,都是府裡的老人了,又是六爺親自擡的姨娘,不能怠慢,知道嗎。”
柳兒站在一側,擡頭看向秦玉君,她怎麼知道自己去找金瑤銀瑤了,她垂着的雙眼,帶着陰狠。
她頓時感覺不妙,六奶奶這話不僅打她臉,更是讓紅兒知道,自己去找過金瑤和銀瑤。
秦玉君正是要讓紅兒知道,柳兒和她不是一條船上的,和金瑤金瑤才是,她們三個早就沆瀣一氣了。
紅兒正要端碗的動作,聽了秦玉君的話,停止了動作,她不顧秦玉君還在,當即火冒的質問:“你去了金瑤銀瑤處,我怎麼不知道。”
紅兒之所以這樣生氣,概因柳兒早就向她投了投名狀,願意幫着她對付六奶奶和金瑤銀瑤,她本想着柳兒服侍六爺最久,金瑤銀瑤升了姨娘,她卻沒有,應是個正經婢女,柳兒又有些本事,所以,當時柳兒來投誠時,她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可是如今,柳兒竟然瞞着自己去找了金瑤和銀瑤,她們說了些什麼,她們難道要害自己的孩子!
是了,自己畢竟是外來的,現在得了寵有了孩子,金瑤銀瑤如何不嫉妒,一定是她們要拉攏柳兒!
柳兒和她們二人可是從小長大的情誼,如何比得上她這個半途才來孫府的情誼。
紅兒心中起疑,那碗藥此時再看去,黑乎乎的,和平時不大一樣,她看向柳兒,等待柳兒的回答,但無論如何,這碗藥,她不會再喝。
柳兒咬牙,這六奶奶何時變得這樣聰明,幾句話便讓紅兒這蠢貨對自己産生懷疑。
她道:“沒什麼,金瑤銀瑤缺碳,找我通融呢。”
紅兒狠狠的盯着她:“哦,正好六奶奶在這,正好請六奶奶示下不正好嗎。”
“我已回絕了她們。”
秦玉君道:“些許小事,天這樣冷,何必回絕,她們都是府裡伺候久的人了,柳兒你一會兒便多送些碳給她們去吧。”
“是,到時我讓苕兒跟着我,好好教教這小賤蹄子。”柳兒皮笑肉不笑,“奶奶将她提拔到屋子裡伺候,她卻整日東遊西晃、不務正業,我便罰到在院子跪下,這樣沒規沒矩,怎麼能伺候好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