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座上面容模糊的男人眯起眼睛,聲音重重地敲在衆人心房上:“記住,這一百五十人,本尊隻要完好無損的。其餘敗者,五百年内不得出墨君山!”
論道大會是有年齡限制的,五百歲以下才能參加。這五百年的禁足令一下,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在修真界嶄露頭角了。
大殿裡靜得一根針都能聽見。
良久。
齊舒玉雙手撐着地想偷摸站起來。
上方傳來一聲嗤笑。
雙肩一沉。
他又落了回去。
腳後跟都快打到腰了。
“本尊閉關許久,沒料到門内弟子愈發低劣,”高台上位者的目光猶如實質:“單木靈根,未及弱冠之年築基,先天尚可卻業荒于嬉,這種弟子,不要也罷。”
他在說誰很明顯,
不過齊舒玉哪裡敢反駁一句話。
長到二十歲頭一次在會上跪着挨過批評,人都傻了。
這哥們兒太吓人了!
“禀師祖,齊師兄是因舍命救我等同門才導緻靈台枯竭,無力抵抗師祖靈壓的!”
少女銀鈴般的嗓音驟然打破殿内的沉寂,
不卑不亢。
聽得齊舒玉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女主是天使吧。
“未允爾等答話,竟擅作主張?!”
他的目光似刀尖一寸寸刮在人的皮肉上。
“本尊倒是好奇——爾等如何教出殿中這般無能無禮的弟子。不過區區雙靈根,也鬥膽敢放話代表我坤元劍派參道!”
這下。
别說他們這些弟子了,
連長老頭都把頭埋得更低了。
不過女主就是女主!
身子都快貼到地上了,還脆生生道:“師祖方才允諾過了,能通過秘境者,皆有資格!您的話所有弟子都聽到了的,若要追責,也該等私試結束。到那時候,弟子們的能耐有目共睹!”
齊舒玉都愣住了。
他以為這女主是單純的傻白甜呢!
不是,姐,你玩這麼勇?!
申墨哼了聲,一身绛紫鎏金邊的長衣無風自動,三分譏諷:“好,本尊尚且瞧着——爾等何名?”
“弟子上官玲珑。”
“……”
“……”
“……”
“……”
齊舒玉雙膝軟軟的跪在地上,仰着頭,不明所以地望着周圍投來的目光。
白平飛急得拿腳踹他,
傳音道:“快!師祖在等你報名字!”
“哦哦哦,弟子齊舒玉!”
大殿裡的溫度又降了不少。申墨的聲音冷得能結出冰渣子,一掌拍在寶座扶手上,将上面的靈器寶石拍個稀巴爛:“還有。”
“弟子雲歲鴻。”
一聲溫潤如玉從遠處飄進殿内,堅若磐石。
齊舒玉佝偻着肩從人縫裡往外瞧了眼,立刻有樣學樣地挺起腰,從鴨子坐改成單膝跪地。
“好。爾等三人本尊記下,三日内秘境開啟。若此次你們無緣論道大會,那便永生不得踏入墨君山半步!”
話音未落,強烈的靈力波動卷起一股飓風,充斥整個乾坤殿。待齊舒玉能睜開眼時,座上已空無一人。
半個時辰後。
齊舒玉灰溜溜地跟着白平飛回到千鳥閣。
白平飛顫着手對他腦門指了三回又放了三回,嘴角打着哆嗦,恨鐵不成鋼道:“哎,你真是差點把為師氣死!”
“你說你,那幾個沒用的家夥去救了幹嘛呢?!害你靈台枯竭,在師祖面前出糗!”
“和你說過多少回,隻要在墨君山衆人面前進退有度,你又是個天資聰穎的,掌門長老們遲早會點名讓你去論道大會的!”
“這下好了!那長垣秘境是師祖耗心血打造,自坤元劍派開山就有,迄今為止不知關了多少魔物異獸在裡面,進去曆練過的弟子無不是九死一生!”
“——哎,你真是,你真是把為師的腦袋懸在褲腰上了!”
齊舒玉糾正他:“師傅,現在懸的是我腦袋。”
白平飛吹胡子瞪眼:“為師的千鳥閣将來必定是交由你打理的,你有難和為師有難豈不是一回事。”
“那我不去了吧,師傅!”齊舒玉借坡下坡,撲過去摟住白平飛胳膊,額頭在他肩上磨來磨去:“萬一您最器重的徒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您的千鳥閣不就後繼無人了?”
“不行。”
白平飛嫌棄地把手臂抽出來果斷拒絕:“師祖已經記住你了,你要是去,我千鳥閣還有一線生機,不去才是道盡途窮。”
白老頭有多重視千鳥閣的未來發展——齊舒玉大概比作者還要清楚。
他說要齊舒玉去。
齊舒玉是跑不掉了。
他眼睛鼻子皺成一團:“那怎麼辦?!”
書裡沒寫這段,隻留了句:
【令申墨沒想到的是,憑借驚人的毅力和決心,上官玲珑居然通過了他對她的刁難考驗。
這女人,
有趣。】
什麼長垣秘境,提都沒提。
完全是閉卷瞎考啊!
仙風道骨的老頭撚着胡須思索良久。
“為師給你一些護身法器,自然可保你全須全尾地從秘境中出來,至于你要如何從衆多弟子中脫穎而出,獲得論道資格……為師有一良谏——”
白胡子道人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偏頭直視青年,語氣狠戾:“……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齊舒玉心頭一跳。
這老家夥的确不是個善茬,
居然暗示他犯法!
“師尊,你是想讓我……”
他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堅定道:“我不……”
“齊舒玉你好大的膽子!”
白平飛突然大發雷霆,在他頭上一頓暴扣:“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生出這份心思!那些弟子與你可是同門!”
“哇哇哇哇哇那師尊你什麼意思嘛?”
“為師勸你放下顔面,
在秘境中多追随你大師兄!”
齊舒玉抱着頭在石桌下四處逃竄的身影頓住。
站起來更大聲地吼了回去。
“那這個主意也不用你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