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空氣裡的分貝低得可怕。
齊舒玉低着頭,
時不時偷感很重地用餘光瞄雲歲鴻幾眼。
直到雲歲鴻出聲提醒他衣服可以穿了,齊舒玉才忙不疊地應下,一邊穿衣服一邊又拍了兩句‘師兄你人真好’‘師兄真是心地善良’的馬屁。
不管雲歲鴻是怎麼想的,
反正他先開口,
肯定是給自己台階的意思了。
他不問,你不說。
他一問,你驚訝。
男人嘛,
都這樣的。
于是齊舒玉心安理得地又順勢坐回雲歲鴻身邊去了。
再說,荒郊野外的,
在雲歲鴻邊上才能有安全感!
雲歲鴻側目,沒有說什麼。
看上去特别溫柔。
篝火燃燒得越來越旺,
白色的煙霧仿若化為實質。
齊舒玉鼻翼翕動,
在草木的香氣中嗅到一絲回味無窮的甘甜。
熟悉又親切。
“好香,”
青年略微迷茫地眨了眨眼:“師兄,你聞到了嗎?好香啊。”
他嘿嘿笑着,得寸進尺地把頭埋過去,正準備仔細聞一聞,卻被攔了一下,
不由面上煩躁。
“師弟?”
“幹嘛不讓我碰?!你都八十多了,讓讓我很難嗎?”
齊舒玉看着眼前停留在築基後,頂多二十七八的帥臉,不滿道:“你也不想出去後我跟白平飛告你的狀吧?”
“……”
“……”
沉默,
是今晚的康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說什麼啊?!
在說什麼gay裡gay氣的話啊!!!!
“不是,大師兄!我不是這意思!”齊舒玉慌亂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師兄你對我有求必應,進秘境的時候抱着我有魔獸的時候護着我安慰我還舍身幫我試毒指不定是看上我這張臉想勾引我呢——”
“啊啊啊啊啊不是啊,不是——雖然你胸大但硬得很我不太喜歡。”齊舒玉從震驚到瞳孔大地震逐漸面如死灰,捂不住嘴,根本捂不住嘴,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從哆哆嗦嗦的嘴縫裡漏出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打造男媽媽人設。”
他閉上眼,
不敢再看雲歲鴻的臉色。
急得團團轉的淚水和臨終遺言一起掉落到了地上。
“真騷。”
……良久。
“對不起大師兄,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講這些大實話,”齊舒玉閉着眼狂吼一聲,轉身朝黑暗中跑去:“我、我不想活了,現在我就往外跑,你可千萬要拉住我啊!”
哦豁。
“大師兄你真是狗啊,都不……動的。”
在踏出火光的一刹那,
無數雙閃着幽幽紅色光點浮在半空中。
難以估量的巨大身影層層疊疊地蟄伏在濃濃黑夜中,幾乎形成了屏障的獸腥氣和惡臭味撲面而來。
最主要的是,
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告訴他。
它們,
與升級為真正的‘魔族’,隻有一線之隔。
到目前為止,
齊舒玉都沒和這種級别的魔獸靠如此近過。
一雙長腿仿佛被釘在了原地。
他的出現像是掉落饑餓狼群周圍的新鮮肉塊,引得那些龐然大物發出陣陣躁動和厚重的鼻息。
齊舒玉大腦一片空白。
嘴唇哆哆嗦嗦地碰撞着,
卻發不出聲音來。
感覺像是過了幾輩子那麼久,衣領被狠狠往後一拽,整個人跌落進火光裡。
他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撲騰着站起來去拔雲歲鴻無時不刻背在身後的劍。
細白的手腕被一把捏住。
“嗷嗷嗷嗷哥!靠——哥,手要斷了!你松手松手!我不是故意的,魔獸來了啊啊啊啊啊!”
高大挺拔的溫雅男子被狠戾的公鴨叫打得往後偏了偏頭,松開手閃到旁邊去:“抱歉,霰月不喜他人氣息。”
“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哥,”齊舒玉哪還有心思在乎一把劍喜不喜歡自己,抓着雲歲鴻就要跑,手忙腳亂地比劃着小聲嗷嗷叫:“跑吧哥,沒騙你,你也看到了吧,魔獸來了!愣着幹嘛!”
雲歲鴻身形穩如泰山,反手把他揪回來,淡淡道:“齊師弟,此為傳聞中的玄明火,在它點燃的火光之内,無論活物死物,魔獸皆與之無感。”
哦哦。
對哦。
齊舒玉大大地喘了幾口粗氣。
修真界不比誰跑得快。
隻比誰的命好。
難怪前幾天都沒見到這些醜魔獸,
現在知道原因了。
真好。
差點誤以為是自己轉運了。
“哥你怎麼不早點說,”齊舒玉的眼淚‘啪嗒’一聲掉下來,絕處逢生似的又往篝火裡添了一大批柴火,火星子旺到差點燒焦他眉毛,被煙嗆了好幾口,這才混身癱軟下來,抱着雲歲鴻的手臂,貼着他把眼淚往他肩膀上擦:“嗚嗚嗚差點給弟弟吓尿了!”
能在魔獸世界裡随身帶着結界。
真是他的好哥哥!!
“老公!”齊舒玉聲嘶力竭道:“我再也不亂跑了,咋倆今天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雲歲鴻默不作聲地把手拔出來。
失去支撐的青年臉色慘白。
他腿軟地跌坐在男人腳邊抽抽嗒嗒道:
“下次哥你救我能不能再快點,粗.暴點也行的,我能承受的。”
淚水糊滿臉的齊舒玉總覺得雲歲鴻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古怪。
——不像是一個男媽媽該有的矜持樣。
哎。
哭多了果然很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