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首席!”
周長明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鑽出來,手裡還抓着雪膚紅唇的清瘦少年,修長指尖扣住劣迹斑斑的劍柄,身上傷口縱橫交錯。
齊舒玉瞥去一眼。
薛殷陰沉的死人臉讓他心虛得不敢直視。
小薛啊,把你留在母老虎手裡,
是哥曾經犯下的罪。
Q彈Q彈的軟劍沒有再前進一分,卻也沒有退回去。
花怒嬌眼裡警惕與怒火交織:“花棠風,你什麼意思?”
棠風将新鮮的人肉粽拉進懷中,冰涼指尖在尚未痊愈的傷口旁輕撫。
“小香兒覺得呢?”
粗糙沙啞的低喃聲一點點埋進齊舒玉頸間。
血痂柔軟薄嫩,被濕熱滑膩的東西卷走。癢意與痛意随之而來,細細密密。
齊舒玉全身僵硬得連腳趾都蜷縮起。
……怎、怎麼感覺怪、怪怪的。
“花棠風!”花怒嬌大喝一聲,蓄勢待發的軟劍終究還是刺了過去:“我今天就要替花家除掉你這不肖後人。”
棠風頭也不擡,折扇卻跟鐵打的一樣,和銀亮軟劍擦出火星子。
他謂歎一聲,尾音顫顫,變态十足道:“小香兒忘了麼,小叔叔早就不是花家的人了。”
花怒嬌殺意更盛,踏上長劍一腳蹬向折扇:“沒錯!花家從來沒有你這人!”
呃。
叔侄……
原來是家庭糾紛啊,切。
意識到嘴邊的瓜越啃越無聊,齊舒玉冷靜勸道:“花姐,你叔叔中了藤毒,當初如果做錯什麼,肯定也是有他的苦衷。”
花怒嬌的劍頓在半空。
“他能有什麼苦衷?”
齊舒玉:“…… ”
我哪裡知道!!!
勸架不都是這麼勸的嗎?!
“嗯哼,”棠風嗤笑一聲,從他肩上擡起頭,脂粉混雜的呼吸噴在齊舒玉臉頰上:“說說看,我有什麼苦衷?”
齊舒玉硬生生把噴嚏憋了回去。
漲紅着臉對花怒嬌道:“嗯……你看,正常人誰會想變成這樣。”
他不由自主地貶低完棠風的變态,立刻戒備扭頭,差點撞上跟别人紋了大花臂一樣的臉。
枝繁葉茂的藤蔓顫巍巍地迅速移開。
花怒嬌冷哼,将她的純恨語錄貫徹到底:“離經叛道,加入合歡宗,變成如今這半人半鬼的樣子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侄女還挺恨你啊,”齊舒玉長長地唉了聲:“她這暴脾氣,小時候你肯定沒少揍她吧。”
“哈哈哈哈哈——”
棠風毫無預兆地嘶啞大笑起來:“是因為這樣麼,小香兒才一直以來連叔叔也要追殺。”
他笑出眼淚:“三十年前偷跑出花家去凡間吃糖葫蘆,小叔叔可就動了那一回手,倒是讓你記恨這麼久。”
沒想到在衆人面前會被揭老底的花怒嬌頓時紅了臉,怒火燒紅了眼眶:“花棠風,花家哪裡對不住你,讓你不僅背叛花家,還在外玷污花家聲名,害得人盡皆知!”
“?玷污什麼名聲?”沒有被‘人盡皆知’到的齊舒玉插嘴:“沒聽說過啊?”
“哈哈哈哈哈聽到了麼,小香兒,天下也不是人人都知花家,你氣憤小叔叔做了什麼,不若與你同門訴苦去!”
棠風已然笑得癫狂。
花怒嬌眸光一閃。
她扯開衣袖,一把造型精緻的黑鐵腕弩‘嗖’‘嗖’發出利器破空之聲。
灼熱的狂風忽而暴起,
将齊舒玉掀翻在地。
齊舒玉:……
叔侄關系不是挺好的麼,
都愛拿老子開刀!
雙臂終于能活動自如的齊舒玉往後退去,符紙灰燼在風中被撕裂。
花怒嬌臉色一變,
一副要追上去的樣子。
齊舒玉不禁提醒她道:“打又打不過,符紙還沒他多,況且他這會兒毒發了腦子也不清醒,過去不是送死麼。”
開玩笑,
哪有女配跟男主剛起來的?
花怒嬌咬緊牙關,重重地呼了口氣。
軟劍縮回腰間。
她斜睨齊舒玉一眼,神情冷冷地哼了聲:“你在這做什麼?”
“我還想問你來做什麼呢。”
齊舒玉很電視劇男主地盯着花怒嬌緩緩起身,用手背蹭掉嘴角的血沫,三分冷酷三分帥氣地邪魅一笑:“小香兒。”
“你!!”
花怒嬌擡腳飛踹過來。
齊舒玉拔腿就跑。
“師妹,”管閑事經常管不到點子上的雲歲鴻終于機靈一回,攔下了花怒嬌,言簡意赅地問道:“何事?”
花怒嬌瞪了躲在她大師兄身後的慫逼一眼,臉色凝重起來:“今夜又見他門弟子金丹被取,傅紹歸追了上去,我們正是随他而來。”
雲歲鴻沉吟:“可否親眼目睹。”
花怒嬌皺了皺眉:“我隻來得及見到深衣男子身形。”
“什麼時候?”
“半柱香前。”
齊舒玉按耐不住‘哇’了聲:“那今天豈不是翹了兩個?”
他手背在身後,世外高人模樣地點點頭:“不錯,一下子少了兩個競争對手,坤元劍派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花怒嬌怒斥一聲:“齊舒玉,總有你禍從口出的那一天!”
齊舒玉翹起蘭花指,捏住自己扁扁的鴨子嘴嘎嘎道:““禍從口出~~禍從口出~~”
花怒嬌不怒反笑,好整以暇地把玩着自己的手鍊,從裡面扯出一根尖酸刻薄的針。
齊舒玉這才徹底不吭聲了。
“師兄呢?”花怒嬌眼底的情緒沉下來,探詢道:“什麼時候的事?見到此人了麼?”
雲歲鴻幅度甚微地搖搖頭。
“師弟?”
齊舒玉眯起眼,
仔細回想了一下。
“不太确定是我老花眼還是什麼……”
他猶豫道:“我好像……看到的是白色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