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的人氣,好重的陽氣,吃下去我能飽一年,桀桀桀桀!”他發出難聽的笑聲,一邊笑口中的蛆蟲一邊往地上落。
這學生為了吓唬我也是拼了,不知道這蟲子是真是假。
開玩笑,我是那種怕蟲子的人嗎?當年宿舍生蟑螂的時候,夏津嗷嗷叫着從下鋪爬到我的上鋪來,摟着我說床上有蟑螂不敢睡。我赤手空拳抓起蟑螂丢到窗外,現在還能怕這小小的蟲子?
蛆蟲們在地上滾來滾去要爬到我身上,我不慌不忙從口袋裡掏出劉老師送的筆記本全部拍死。同時面不改色地拍拍對面學生的肩膀:“年輕人,為了吓唬我你也是拼了,叫什麼名字啊?”
“你、你竟然能殺死我辛辛苦苦養得血蛆?”病号服學生氣急敗壞地說道,“你知道被泡在福爾馬林中的我,為了養這些蛆廢了多少心思嗎?”
“我就知道你挺不講衛生的……”我盡可能離他遠一點,“趕緊回去上課吧啊,裡面學生都等着呢。”
張校長事先給了我花名冊,這個班級一共有23個學生,數量不多,但看眼前這位就能猜到,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走進門後,我舉着強光台燈,看清楚23名學生的臉。
真是打扮得千奇百怪,有坐輪椅的,有穿旗袍的,有把自己纏得像木乃伊一樣的,甚至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男生背着床闆坐在座位上,也不怕把自己壓出脊椎病來。
看到他們這樣,我忽然覺得前幾天晚上穆懷彤對我算客氣的。最起碼她講衛生,不會試圖用蟲子惡心我。
“咳咳,”我清了一下嗓子,“各位同學好,我是你們思想道德修養課的老師,我叫沈建國,大家可以叫我沈老師、建國老師,或者沈建國都沒關系,這也是我第一份工作,課堂對于我們來說是共同學習共同進步的過程。很高興今天23名同學都到場了,在這樣的夜晚和環境上課大家也是辛苦了。為了更好更快速地認識大家,下面我先點名,穆懷彤!”
坐在會議室最前方的穆懷彤慢慢舉起手,算是對我的支持。有了她帶頭,其餘同學就很配合,幾分鐘後我記住了所有學生的姓名和長相。當然這不是因為我記憶力好,而是他們的打扮讓人印象深刻,過目不忘。
比如那位玩蛆的同學,他叫做田博文,還是個文绉绉的名字呢。
教室裡的電好像是被調皮的學生切斷了,投影儀不能用,我隻能收起電腦,用傳統教案講課。我将劉老師送我的筆記本放在桌子上,學生們就變得安靜起來,還是很乖的。
“思想道德修養這門課,其實從小學我們就開始接觸,每個階段都會學習,因為它不是必考科目,學校、學生甚至老師都不重視它,殊不知這門課是最重要的。因為它能夠幫助正在成長階段的學生樹立正确的世界觀,也能夠讓處在迷茫期的成年人找回新的方向。什麼是世界觀呢?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講的第一堂課。”
我說了開場白後,在會議室白闆上寫下“世界觀”三個字。
學生們很安靜,穆懷彤甚至拿出筆記本記筆記,我十分欣慰,雖然大家為了吓唬我打扮得奇異一些,但都是好孩子嘛。
口幹舌燥地講了一個小時,我拿出礦泉水喝了一口,對大家說:“我們休息十分鐘,大家可以去上廁所,或者伸展一下筋骨。呃……這間教室是哪位同學提供的?能不能告訴我電源在哪裡,我去開一下燈,暗環境對大家眼睛不好。”
聽到我的話,那名背着床闆的十三四歲少年吭哧吭哧走過來:“老師,教室是我借的。”
我記得他叫譚曉明,真是一個經常出現在課本上的名字。
“那你知道電源在哪裡嗎?”
“我可以開燈,”譚曉明對我“嘿嘿嘿”笑,我的學生真是喜歡笑啊,“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沈老師得陪我睡一晚。”
我看着譚曉明那張年輕俊俏的臉,正色道:“你雖然很帥,但還未成年,這麼做是不可以的。”
“不,”譚曉明搖搖頭道,“我的意思是,沈老師今晚要陪我在太平間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