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逾就此遠離了無法做主的人以及背後做主的人。
帶走她的教練問她:“不拯救她嗎?”
拯救?
一個人不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卻指望女兒拯救?
年幼的姜逾握緊了教練的手,就像是抓住攀登的梯子,她說:“我不會把我自己搭進去。”
“她的人生又不是我造成的。”
教練微微一笑,似乎很滿意姜逾的回答,這位年老的教練在隊伍裡見過太多想要拯救她人的人了,無一例外都是把自己拼命消耗掉,最終成為兄弟們的養料——她們稱之為手足情誼。
……
姜逾做出先入為主的判斷,她不覺得江喬婀是什麼高調人士,這種高調示愛必然得到背後家族的默許。
以江喬婀的出身,她喜歡哪個男人直接睡,用不着“追求”“示愛”兩個字,仿佛在鄭重其事地宣傳什麼。
XX研究所,這是一家與江家名下企業集團建立深度合作關系的院士工作站。
受到本地大企業的資助,研究所财大氣粗。
蔣清和看着一排排的營養艙,就近的一面牆上挂滿了移液槍。
她的眼神中帶着點好奇——二十幾年以來,人們一直在改良營養限制艙。
蔣清和問道:“現在這些小鼠胚胎的成活率是多少?”
“現在講究成母率,出倉率其實比以前的數據低一點。”一個工作人員頭也不擡地回答,“畢竟一些畸形胚胎還是在所難免,Y驗證也太不穩定了。
變異率高、畸形率高,一旦帶病、活力降低,我們還得賠小鼠狩精卵進去——簡直是一顆老鼠屎壞了我的一鍋好粥。
我猜如果是單雌或雙雌激活會好一點,可惜雙雌被叫停了,前兩年就有口風說重啟,結果我幹了兩年都沒見到上面松口。”
蔣清和想起自己的實驗——
簡陋的實驗室中,面容年輕的江喬婉臉上掩飾不住的失望:“失敗了,也是,比較在沒有資料的情況下摸索……”
回答她的是二十來歲的蔣清和,她眼神微動:“成功了。”
江喬婉看了眼艙中的胎兒,不到三十歲的她沒什麼老成持重的樣子,反而一幅精明的商人樣,這位商人給出客觀的評價:“她太瘦弱了,看起來活不到滿月。”
蔣清和知道江喬婉不是想壓價,她是真的這麼認為。
預想中的穩定性沒有出現在瘦弱的胎兒身上,反而跟蔣清和的嬰孩時期一樣,無比的瘦弱,連哭喊都沒有,這無疑是讓在場的兩位女士無比失望。
年輕的江喬婉認為自己會有新的孩子,因此她隻是看過一眼後,就沒有再問那個孩子如何,直到蔣清和入獄。
那天,自認為投資失敗的江喬婉折了一條樹枝插在後院:“也算是我的孩子吧。”
兩年後,江喬婉的男兒出生,她依舊抛棄了更為瘦弱的那個孩子。
再到之後的十幾年間,出于對血脈子嗣的重視,偶爾江喬婉也會後悔一下:“真可惜。”
這種情緒直到前年的女兒的出生,江喬婉沒再想過,也沒再後悔過。
當她看見草坪上的大樹時,偶爾也會驚訝一下:“都長這麼大了?”
配子曾經提議要不要把這棵樹挪走。
江喬婉:“留着。”
前幾年,作為配子的賀祥同樣提過這個建議:“這棵樹太高大了,影響了室内的光照。”
江喬婉沒理他,隻是說:“有陽光房,你可以換一間作為起居室,平時要多照顧孩子,少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
研究人員絮叨了一大堆,她終于想起今天的工作計劃,問道:“BILBCO血清還有嗎?”
蔣清和從回憶中醒來,她溫和地回道:“我去拿。”
院士把她招進來的目的隻有一個——重啟研究。
隻要議院的女士們同意,她們随時可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