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回頭。

體育老師拿着一個籃球站在他身後五米遠。

“丘老師好。”江嶼默念，别叫我幹活，别叫我幹活。

越怕什麼來什麼。

體育老師說：“幫我把籃球放回藝體樓，你們這些學生越來越不像話了，上完體育課也不把教具放回去。”

“丘老師，又不是我幹的……”

丘居連用不容拒絕地口吻說：“你也有責任，快點，幫我放回去，我急着把今天體側的成績錄入電腦。”

江嶼抱着籃球去藝體樓，心裡嘟囔着。

不就是一個球嘛，他還得浪費十分鐘把球送回“家”，大材小用。

江嶼跑去藝體樓，在路上碰到張娟，張娟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慢點。”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見到張娟，江嶼有一種看到楚遲娘家的敬畏感，也不敢‘娟兒’了，改口喊“張老師好。”

為了在張娟心中留下好一點的印象，江嶼不跑了，改走過去。

藝體樓的門是開的，他把球放到二樓，來到一樓，看見曾經和楚遲打架的舊教室門口，他有一種恍若昨天的感覺。

不自覺要懷舊一般，他走了過去，剛到教室門口，聽到教室裡面傳來椅子摩擦地闆的聲音，裡面好像有人。

江嶼站在曾經楚遲偷看他的位置，挑開了破玻璃内的窗簾，瞬間，他愣住了。

教室裡有兩個人在接吻。

那個……那個人……是陸潛。

陸潛和學生會主席在接吻。

卧槽……

what？

兩男的談戀愛？

不惡心嗎？

江嶼失了神，眼神空洞，喃喃道：“這不是變态嗎？”

“江嶼？”教室裡的人出來了，陸潛目光一滞，“你怎麼在這裡？”

司洲剛才聽到了江嶼最後一句話，拉着陸潛的手，走到他面前，“你覺得是變态？”語氣一點也不客氣，眼神犀利。

陸潛瞟了司洲一眼，對他跟自己朋友說話的刻薄語氣很不滿意，司洲聳聳肩，他自己也想當變态。

陸潛道：“你進去。”

“好吧。”司洲轉身回教室。

陸潛對還在發愣的江嶼道：“我一直以為你和楚遲好了，你這反應是沒好？”

江嶼胡亂點頭，眼神還未聚焦，“兩個男的怎麼好啊？”

陸潛：“你不知道你喜歡他？”

江嶼瞪大眼睛，“我喜歡他嗎？”

陸潛翻白眼，反問道：“你不喜歡他，你為他打人？你不喜歡他，你還幫他收拾家，給他媽送藥？你不喜歡他，你陪他上犯罪團夥的船？你不喜歡他，你把你的老婆本給他？你不喜歡他，你還給他織圍巾？你不喜歡他，你會陪他過年？”

他的話好像一把棒槌，生生敲破了江嶼藏在内心深處的罐子，讓蜷縮在底部的秘密舒展開來，那是無盡的欲望，這些欲望似乎被積攢了很久，洶湧澎湃地擠出來，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一時間無法消化。

江嶼愣住了，半晌，恍然大悟，“卧槽，我真的喜歡離騷。”

陸潛又翻了個白眼，“你不是喜歡，你是喜歡得要死。”

“我靠！”江嶼笑道：“還真是。”

陸潛問：“那還變态嗎？”

江嶼聽到自己說：“如果是楚遲的話，變态我也可以當當。”

所有的迷霧消散了，江嶼心中瞬間一片明鏡，百轉的柔腸都捋直了。

陸潛拍拍他肩膀，頗有自己大傻兒子是個蠢貨的無奈，“差不多就行了，别太深。”

“那你……和裡面那個，是玩玩？”江嶼問。

司洲一直在教室偷聽他們說話，聞言走出來，拉着陸潛的手，“說什麼呢？我們兩情相悅，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說不定你是單戀。”

笑臉瞬間凝固在江嶼臉上，那沸騰的血液也凝固了，他忘了考慮這個問題了。

不得不說，司洲的話真是毒，一下子就把江嶼從頂峰推下了萬丈深淵。

江嶼失神地走到‘物理競賽集中營’大實驗室，裡面的學神們還在上課，門是關的，但後門有縫隙。

江嶼做賊似的，臉貼縫隙，看裡面的15個學神。

他們正在做實驗，楚遲穿着白大褂，戴透明護目鏡，手拿滴管。他又高又白又帥，十分專注，全身散發迷人的禁欲感。

跟他同樣裝扮的女生站在他身邊，手拿寫字闆，聽着楚遲說話，手不停記錄内容。

兩人時不時交流，有時候楚遲聽不清她的話，會微微低頭側耳靜聽。

他們站在一塊，讓江嶼想到兩個詞——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我真的單戀。江嶼失魂落魄地想。

然後轉身走了。

出了教學樓，江嶼收到陸潛微信回的信息：粉坨了！

江嶼：滾！

想到陸潛和司洲接吻的畫面，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别讓我看到你和那個姓司的在一起，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陸潛：你果然是單戀，可憐。司洲說下次請你吃飯，去不去？

‘失戀了’還被硬塞了一把狗糧，江嶼更煩了，把手機塞回兜，往家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