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有個人挂了他的号，名字叫——江楚一

年齡3歲5個月。

江嶼很少看到這麼小的小孩挂他的号，一般都挂兒科。

門外護士喊江楚一的名字，江嶼聽到小奶音，“來啦，爸爸，走。”

門咚咚敲了三聲，随後護士推開門，“江醫生，患者來了。”

一個胖短短的小孩先伸出個腦袋來，看到江嶼他眨了眨大眼睛，“泥好，窩是江楚一。”

江嶼笑道：“你好，進來吧。”

“好的。”小孩長得很可愛，眼睛大大的，五官精緻，穿着小黃鴨背帶褲，戴着小黃帽子，背着小黃鴨書包，呆萌呆萌的。

江嶼蹲在他面前，“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在門口。”小孩用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江嶼，“他讓窩自己來。”

話都沒講齊。

這小孩是今天最後一個問診，時間還很充裕，江嶼便沒有出去叫家長，耐着性子問：“小朋友，你哪裡不舒服？”

小孩指着自己的屁股，“我屁股有大包，手也有包。”

說着他扒開自己的袖口，露出一節肥肥的蓮藕肉臂，上面有兩個紅紅的印子。

小孩抱住他，“醫生救救窩。”

看樣子是紅疹，江嶼本想按規矩讓他去皮膚科或者兒科，但這小孩看他的眼神太真誠了，還那麼乖一點，所以又細細看了他身上的紅疹，問他飲食情況和基本情況。

但小孩語言功能有限，給不了太多信息。

江嶼叫來護士，讓她把家長叫過來。

家長推開門站在眼前時，江嶼怔住了。

家長是楚遲。

江嶼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爸爸……”小孩屁颠屁颠跑過去，抱住楚遲的大長腿。

楚遲彎腰把小孩抱在懷中，“有沒有跟醫生好好說你的病？”

“說了。”小孩對着江嶼伸出胖短的雙臂，“抱抱，要抱抱。”

楚遲看着他，似乎希望江嶼把小孩抱過去。

江嶼卻沒接，而是回到位置上，拿筆寫字的手有些顫抖，“家長帶孩子去皮膚科吧。”

小孩委屈了，癟嘴，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醫生不喜歡窩，不抱抱。”

江嶼看着自己寫‘江楚一’三個大字，不禁想楚遲的老婆也姓江？

這人還真愛他老婆啊，把老婆的姓放在前頭。

他又想起來高中的時候他曾跟楚遲說過将來養一隻貓，叫楚江一。

時隔多年，這個名字換了個位置變成了楚遲和别人愛的結晶。

江嶼心中難免生出一絲怨念，紙不知什麼時候被他畫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記，直到有陰影籠罩過來的時候才回過神。

江嶼擡頭。

楚遲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桌子前，高大的影子将他包裹。

楚遲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熟悉的味道徐徐溜入鼻尖，過去的纏纏綿綿不禁在江嶼腦子裡浮現，但又想到無情的抛棄，再次見面居然帶了個孩子，江嶼又覺得腹部一陣絞痛。

江嶼背推椅子往後滑了滑，拉開彼此距離，“你們走吧。”

楚遲用一雙深邃的眼眸望着他，在江嶼看起來，他那是愧疚。

但江嶼覺得自己不需要他這種感情，“你不走，我走！”

江嶼起身，邁開步子準備出門。

楚遲語氣低沉，“不用了，我們走吧。”

說罷他抱着江楚一離開了這間小診室。

小孩下巴擱在楚遲肩膀上，用可憐巴巴的表情看着江嶼，好像不理解為什麼這個大人要趕他走。

江嶼坐回椅子上，看着合上的門失神了幾秒。

許久，他雙手抓着頭發，弓背把臉埋進膝蓋裡，無聲地發怒，無能的發怒。

小護士進來了。

江嶼急忙擡起身，低頭看着病曆，好似剛才沒發生過任何事。

小護士把病曆給江嶼，笑着說：“江醫生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小孩跟你長很像，我差點以為是你的私生子，鼻尖也有一顆小小的痣呢。”

江嶼心中一片凄涼。

他的性/生活是八年前跟一個不會下蛋的渣男做的，而且他還是下面那位，哪裡來的私生子？？？

*

淩晨有個急診需要做手術，江嶼做完手術後已經早上8點多了，他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休息，李主任過來叫他上門問診。

上門問診在他們醫院經常見，因為他們患者大多數是有錢人，他們醫院對此還專門開了上門問診部。

但江嶼不接上門問診，除了類之外，面對這些有錢人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