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安跳下床,大步流星的動作仿佛是唐僧逃離盤絲洞,她推了推門,推不開,是以名正言順的要求顔知渺放她走。
顔知渺不信天底下有如此湊巧的事,派出一直守在門口的婢女銀淺,去宅子外頭探探虛實。
銀淺快去快回,說确有此事,并且帶回一則更震驚的消息——倒數第二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偷雞打狗無惡不作的安陽郡馬曹葆葆。
總結:咱們家郡馬連安陽郡馬都不如。
絕色教主瞬間就有點挂不住臉,她與安陽郡主一貫不和,她的郡馬不能被安陽的郡馬比下去。
猶豫再三,吩咐仆婦們卸掉所有木闆,放蘇祈安離開。
蘇祈安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但臨走時還是擔憂地看向枕邊那塊元帕。
顔知渺道:“我用指尖血糊弄過去。”
蘇祈安将信将疑地去了。
她前腳走,銀淺後腳就迫不及待地進了門,捧着白白淨淨的元帕,手顫抖個不停:“這該……如何向王爺王妃交代啊?”
顔知渺披上寝衣,狡黠一笑:“你告訴母妃,郡馬嫌我醜,死活不願意。”
銀淺将她的絕色容顔、清雅風姿、曼妙身段欣賞了三遍,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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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勝長相媲美黑臉張飛,但粗中有細,提前在大門外備好了暖轎。
月華舒朗,暖轎穿過長街和小路,穿過青石牌坊,停在蘇家總号的門前。
蘇祈安掀簾下轎,在垂花柱下頓住腳,正正頭頂的黑金冠,撣撣赤紅喜袍袖口的卷雲滾邊,踩着粉底靴,一步一從容地跨進門檻。
當即就有婢女捧來五彩小手爐,暖意順着掌心傳遍四肢百骸,蘇祈安舒坦地慢哼一聲。
踏進議事廳,一身富貴氣差點閃瞎十位把頭的老眼。
把頭們打恭作揖,一口一個家主您可算來了。
蘇祈安徑直上座,為首的趙把頭白發蒼蒼,歉然道:“擾了您的洞房花燭夜,老朽們真該死。”
“擾得好。”
“?”
蘇祈安隐下笑容,恢複以往那張橫掃商界叱咤風雲的冷臉:“大家先坐。”
落座完畢,大家開始彙報。
“排名榜嚴重損害了您和蘇家的名聲,截至閉市,棉布、藥材、米糧、胭脂水粉等鋪子的訂單降了近一成。”
“到了明日,榜單就會傳遍玉京周邊州府,十日之内必然傳遍江南江北,會造成巨大損失。”
“論家世、人品和相貌,家主您何至于排在最後呀!”
是啊,我何至于排在最後?
蘇祈安也想不通這點,指尖點點額角,思索不出個所以然,提議先控制住輿論。
趙把頭揪住白胡子:“老朽拙見,當前控制輿論最好的辦法是冷處理。悲風門的排名從來有理有據,家主排了最後,容易招來非議和質疑,一旦采取自證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話音剛落,有的把頭點頭認同,有的把頭搖頭不語。
蘇祈安從容道:“不如我先試着把排名升一升。”
趙把頭問:“家主想升多少?”
蘇祈安豎起一根手指。
趙把頭:“一位?”
“升為第一名。”
趙把頭卻覺得不切實際:“家主——”
“品牌形象貴如千金。”蘇祈安打斷他,語氣不容置喙。
趙把頭:“首位的争奪一定激烈非常,不如求穩,跻身前十便可。”
蘇祈安冷冷的眼風往他臉上胡亂地拍:“堂堂蘇家豈有屈居人下之理!”
另外九位把頭思量片刻,紛紛表示附議,他們家主最大的優點就是争強好勝,是以話題圍繞着“家主排名與品牌形象以及家族榮譽的關系”展開。
不知不覺,東方大亮,一夜未曾合眼的蘇祈安慢條斯理的打了個呵欠。
獨孤勝領着一衆丫環,端進熱乎乎的早食和新茶。
蘇祈安一口茶水一口糕,吃相緩慢優雅。
“郡馬,”獨孤勝握住懸于腰側的驚雷刀,“排名有變化了。”
蘇祈安挑了下眉。
獨孤勝:“排在倒數第二的安陽郡馬曹葆葆升了一位。”
十名把頭齊聲發問:“他是如何做到的?”
“聽說……他在小路邊撿到一袋錢,把它交給衙役叔叔手裡邊,叔叔拿到錢,對他把頭點,他對衙役叔叔說,叔叔再見。”
原來是當了回拾金不昧好青年,十位把頭向蘇祈安投來充滿期待的目光,家主,你也快去路邊撿錢。
蘇祈安很不屑,我堂堂江南首富去路邊撒錢更合理吧。
獨孤勝又道:“永樂郡馬的排名也升了,聽說昨夜永樂郡主回府路上崴了腳,他背着郡主走了半個玉京城。”
當真是位貼心的如意郎君啊,十位把頭認為此舉也很有借鑒價值。
蘇祈安則發了問:“他們沒有馬車嗎?”
獨孤勝:“有,但他們不坐。”
好陰險的作秀。
蘇祈安遙望窗外的華日當空和行雲萬裡,冷笑兩聲,呵呵,愚蠢的秀兒們,你們對我的力量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