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群衆因為夥計的話,更是覺得憤慨。
“誰都有個難的時候,你這個夥計,怎麼一點人事都不知道呢,她不過是個丫頭,如今要賣掉自己已經足夠可憐了,你卻要驅趕她,”
“就是啊,再說了,這店又不是你開的,貴人們都沒說什麼,你喊什麼喊!”
夥計被這些人說的紅了臉,指着那姑娘說道:“你們倒是好心,你們買了她去,她家裡有個賭鬼老爹,三個姐姐都被她爹給賣了,她娘是街上出了名的潑婦,還有她那個弟弟,出了名的潑皮無賴,你願意買她去,她一家人都要賴上你哩!”
夥計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小姑娘的家底,“你們有錢,你們就發發善心,帶她走吧,看她說是賣自己,究竟是賣的自己,還是賣的你們!”
圍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你也不能說的那麼難聽,隻讓她走就是了。”
夥計都被這些人給氣笑了,随手便哄了一下,“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出門真當好人,就給她買了去,别在這裡影響我們做生意了。”
人群便一哄而散了。
本來就隻是看了個熱鬧而已,何況夥計說完那姑娘的情況,即便是有幾個蠢蠢欲動想要花錢買丫鬟的,也都走了。
周霁一步三回頭,一直到了茶樓裡面坐下,周霁才做了決定,“去請剛剛的那位夥計來,我有話要問問他。”
福兒點頭說是,便去了,不一會兒便領了那個夥計來了。
周霁認得出,那個姑娘便是墜兒。
前世便是這麼一遭,她遇到了賣身的墜兒,于是花錢将墜兒買了下來。
剛開始她并不知道墜兒的家世,隻是後來墜兒的家人總是來孟家打秋風,又好幾次差點将墜兒拐去了青樓,她才給墜兒簽訂了死契,幫助墜兒脫離了那家人。
隻是後來……
周霁這樣的貴客,夥計這樣的身份是不能近身伺候的,猛然得知自己被貴人叫來問話,他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臉的惶恐。
周霁示意讓福兒拿幾個金瓜子遞給夥計,“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你不用覺得害怕,這些都是賞給你的。”
夥計更加惶恐了,他幹一輩子也攢不了這麼幾個金瓜子,連忙千恩萬謝的磕頭,“小姐您有什麼想問的,小的一定什麼都說。”
周霁指着凳子,“你坐下回話。”
夥計連忙爬起來,屁股隻敢挨着一點點,随時都可能摔倒,也可以随時站起來。
周霁也不強求,而是問道:“剛剛在店門口的那個姑娘,你知道她的來曆?”
“知道的小姐,她從七八歲就在這邊賣……”夥計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不好聽,便立刻重新說道:“給别人家做工,周圍有人可憐她,也曾經給她過生路,不過她爹娘不是好相與的,總是來鬧,一來二去,她就不去給人家做工了。”
“她是賣到别人家去做丫鬟?”
“是啊,咱們都是小本生意人,之前看她小,雖然說是做丫鬟,但實際上能幹什麼,比她在家裡被爹娘磋磨要好的多,她那幾個姐姐啊,都是被她爹給賣了,兩個都賣到青樓去了,她小時候長的不行,不然的話,也早就被她爹給賣了。”
“那她沒想過,要賣死契?”
夥計嗤笑一聲,又連忙斂住了笑,“小姐,您這樣的人不知道這些人的可惡,您以為是那小姑娘自己要賣自己?不是的,是她爹讓她賣的,就等着看,有沒有大戶人家買了去。然後啊……要麼就被她爹給告了,要麼她自己跑了,他們一家人,都是潑皮無賴!也就是這些年沒惹到真正有勢力的,不然啊,他們一家人早就被人打死了!”
“小姐啊,您千萬别覺得這姑娘可憐,她那三個姐姐,怎麼都直接被賣了,就她還能跟她爹過日子,前兩年您說她長的醜,可這兩年長開了,也不算多醜了吧,怎麼還不被賣,還能出來裝可憐?這姑娘精的很呢,整日的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但凡咱們店裡面來了什麼達官貴人,她定是要來的,我看啊,她是哄的她爹娘,想着攀更高的高枝呢。”
夥計啧了一聲,“不是小的我心壞,我是覺得這姑娘也不是個心術正的,跟她爹一樣,一肚子壞心眼,不過這姑娘會裝,前幾日有個有錢的老頭,想要花錢将她娶了做小妾去,她就同意了,結果呢,那個老頭不知道怎麼就死在了客棧裡面,我覺得啊,就是這姑娘做的。”
夥計越是說,越是笃定,隻可惜沒有證據,不然他怕是立刻要拿出來給周霁瞧瞧了。
周霁揮手,讓夥計下去,看着依舊蹲在牆角的墜兒。
她看起來依舊是可憐兮兮的,仿佛是随時可能被踩死的一隻可憐的小草。
“你真的是這樣的人麼?墜兒?”周霁吩咐福兒道:“送夥計走吧,把那個小姑娘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