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色的地毯上有幾處明顯的黑色斑塊,是幹涸的血迹。
兩人對視一眼,沒去喊其他人,打算先查看一下。
尚未進門,一股難言的味道便鑽入鼻子,十分難聞。
池疏見過不少兇殺現場,對這種味道并不陌生。當下是十一月份,天氣已冷,且案發在昨夜2點多,遠沒到屍體腐爛的時候。再者,幾小時過去,現場血迹已幹涸,但這不代表味道就消散了。
僅從氣味上就能大緻判斷,裡面的場景必然觸目驚心。
房門敞開着,米色地闆上掉落着兩隻男式拖鞋,有幾點滴落狀血迹,斷斷續續,連成一條線,直至牆邊。雪白的牆面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血團,離地一米八、九的樣子,差不多是張強的身高,左右兩邊往下一點,有帶血的手抓出的痕迹。
很容易推測,當時的張強被拽回房間,制住了身體,腦袋被砸在牆上。
不過最後,張強是死在床邊的。
張強跌坐在床邊地上,隻穿着黑背心和短褲,光着腳。他雙手抓着脖子,腦袋後仰,大片鮮血從脖頸流淌而下,浸染了整片胸膛。仔細看就能發現,張強的腦袋後仰的角度太大,下巴已經沖向房頂,就像是被硬生生扳過去的。他的頭頂抵在白色床單上,氤氲擴散出一大片血漬,血色已經暗沉發黑。
即便沒扯開那雙手察看,池疏也知道,張強的脖子是被不屬于人類的暴力強硬的撕扯斷裂的,脖子隻有一半還連接着。
在床的另一側,有一攤集中的血迹,并在地面上形成一條拖痕,衍生到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虛掩着,趙曉琴被花灑管子纏住了脖子,面色紫漲,雙目圓瞪,勒死的。她身上是件白色真絲吊帶睡裙,幾乎全都被鮮血浸紅,尤其腹部的位置血并未幹透,因為她的腹部被洞穿了。一團模糊的血肉掉落在其身旁,是什麼,顯然易見,趙曉琴是懷有身孕的。
這一幕令人不忍再看。
從房裡退出來,兩人的面色都很不好。
哪怕做了心理準備,依舊受到了很大沖擊。
人都有憐憫之心,尤其會同情老弱嬰幼。趙曉琴的身份并不讨喜,池疏也不後悔昨晚的置身事外,但面對趙曉琴的慘死,心裡十分壓抑。趙曉琴不僅是個女人,更是個孕育新生命的母親,死狀太過殘酷。
崇淩站在走廊上發了條群短信,裡面是參與此回遊戲的四個人。
接着,兩人都不願多待:“去一樓吧,空氣好點兒。”
池疏點頭,依舊沒坐電梯,走樓梯。
估計有了昨晚的事,沒人敢坐電梯了。
“池疏少爺,崇淩先生,早餐還要等一會兒,要喝點兒什麼嗎?”管家走來招呼,看上去精神不錯。
“有咖啡嗎?”池疏決定換換口味,他需要緩解一下心情。
“有的。”
崇淩接了一句:“給我也來一杯。”
咖啡是現煮的,等咖啡送來,池疏往裡加了兩塊方糖,又添了四勺奶。
崇淩驚訝挑眉。
池疏說道:“咖啡的苦澀的确能振奮精神,不過……甜味能給人幸福感,能令人心情愉悅。我現在就需要一點甜。”
“那并不是‘一點甜’。”崇淩無法想象那杯咖啡是什麼味道。
得到短信通知,李浩洋三個也下來了,無一不是神色萎靡,一副困頓的模樣。
“張伯,來杯咖啡!”李浩洋聞到咖啡的味道,喊了一句。
管家給每人送了一杯,糖奶自添。
包括江薇在内,李浩洋方毅都沒添糖和奶,隻喝純味,大約就是為了提神。
“昨晚沒睡?”池疏問道。
李浩洋幾乎要叫出聲:“本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結果被慘叫吓醒,哪裡還敢睡?”
尤其剛才從房間出來,李浩洋的房門正對趙曉琴的房門,即便隻看了一眼就跑開,依舊覺得惡心想吐、手腳發涼。
同樣,江薇和方毅都沒敢去細看,連忙下了樓。
再看崇淩和池疏的氣色,顯然休息的不錯,一時說不出話來。
池疏沒去關心李浩洋三個的心思,一邊喝咖啡,一邊朝廚房方向張望。
“昨晚你計時了嗎?”他問崇淩。
不需說得太明白,崇淩就懂了:“從三樓開始,每個客房敲門3分鐘。二樓住的人最多,所以他停留的最久。”停頓了一下,又道:“一樓停留的時間不大對,隻有6分鐘。”
池疏點頭:“我也在琢磨這個問題。昨晚我以為他隻敲了兩間房,但細想想,有個問題。他從三樓開始,又回到三樓結束,三樓、二樓都經曆了兩回敲門,沒道理一樓隻有一次。”
崇淩若有所思:“的确,不該有這種纰漏。”
沒等繼續分析、談論,一通急促的腳步響,隻見池城、池雅、羅文軒三人匆匆自樓梯下來,手裡提着行禮,面色疲憊,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出了大門。
“大少爺?”管家見狀追上去,一臉不解。
池疏依舊在觀察,說道:“管家狀态不對。嗯……算起來,廚師李叔也不對勁,經曆了昨晚的事,還能一大早如常準備早飯。小玲好像也在廚房幫廚。”
一樓三個人都很怪異,不像是經曆了半夜驚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