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疏讓方毅留在大門處,打着讓他放哨的名義。
方毅沒起疑,畢竟他也不會問話。
隻池疏進去,到了堂屋,目光直視曹父:“我隻是有件事詢問,二十八年前,石蓮是如何失蹤的?曹駿等人對餘小光的惡作劇,你們是否知情?你們做了什麼?”
“石蓮……”曹父眼神直愣,掙紮片刻,才講起那段不願提及的往事。
在餘小光出事的頭兩天,村裡并不知内情,真的以為餘小光是落水或被野獸叼到林子裡去了。直到在村東河岸發現餘小光的涼鞋,江從平發現自家兒子不對勁,其中金冬生兄妹更甚,做噩夢說了夢話,幾家大人才知曉内情。
村裡本就石蓮母子排斥,更何況别家孩子哪有自家的重要,他們是無論如何不會讓自家孩子背負害死人的罪名兒的。
然而一個意外,令石蓮盯上了這幾個孩子。
就算發現了餘小光的涼鞋,石蓮也不肯相信兒子死了,依舊日複一日各處尋找。大半個月過去,幾家對孩子們也沒看那麼嚴,結果金媛媛跟小夥伴兒玩,被石蓮撞見了。
金媛媛手裡拿着各色糖紙,保存的平平展展,顔色各異,十分漂亮,其中就有兩張大白兔奶糖的糖紙。大白兔奶糖的糖紙在孩子看來顔色不是太漂亮,但上面的兔子很可愛,更重要的是這是很貴很好吃的糖,能擁有這樣的糖紙,更添炫耀的資本。
石蓮猛地撲過去,追問金媛媛是不是見過餘小光。
那時村裡窮的很,隻江家略微富足些。金家那時還沒分家,金冬生或許能得些好東西,但金媛媛就要差些。當然,當時的石蓮想不到那麼多,她隻是憑着直覺,也是緊抓着一根浮木,走火入魔的認為那是他兒子的糖。
金媛媛當時就吓哭了,大人們趕過來,都說石蓮失心瘋了,推搡着給打走了。
石蓮怎麼能甘心呢?
她這般糾纏,讓幾家大人又害怕又憤怒,于是在某一天,幾人在村外僻靜處堵住石蓮。言語喝罵侮辱,繼而推搡動手,不知那句話觸怒了石蓮,石蓮瘋狂反擊,哪怕是一對六,也絲毫不肯罷休。
當時的六個人,都是女人,除了江茂林等人的母親,還有一個是□□花。江從平等人認為石蓮是個女人,大男人過去也不好動手,更何況幾家女人也不願自家男人去,怕他們“憐香惜玉”。
哪知幾個人動了真火,打的收不住手,尤其是□□花最狠,在她一推之下,石蓮腦袋磕了石頭,當時就血流如注,昏了過去。
江從平等人趕來,打發走各家女人,商議如何處置。
最後,他們将人擡到林子裡丢棄,僞造成石蓮進山找兒子意外死亡的假象。
“當時的石蓮,死了嗎?”在剛才的講述裡,并未确切說明石蓮死亡。
“……她、呼吸很微弱,活不了了。”
實際上不是活不了,是他們不願讓她活。因為她活着,代表幾家永遠不能安枕,反正石蓮不受待見,跑不見了也沒人關心,他們有恃無恐。
“後來呢?你們回去看過沒有?”做了虧心事的人,不親眼看到結果,恐怕不會安心。
“隔了幾天,我們去山裡看了。沒有看到石蓮,但地上殘留有血迹,草刺上挂有石蓮衣服的破布條,應該是被山裡的東西拖走了。江從平當時不放心,還在村裡包括周圍找了大半個月,沒有石蓮的蹤影,這才确定石蓮死了。”
不,池疏此刻基本可以肯定,當年石蓮沒死,否則報複早就開始了。
從曹父家出來,池疏打算去找崇淩,因為就算再去問曹軍母親,也問不出什麼新意。
兩家是堂親,中間隻隔着兩家,池疏正好從其門前經過。
曹軍家院門大開着,倒是堂屋廚房等門窗緊閉,落着鎖,曹母不在家。院子裡收拾的很幹淨,廚房邊的木棚子裡拴着一隻大黑狗,見池疏站在大門口,一雙眼睛緊緊盯着,但是沒叫,可若池疏擡腳進去,這狗絕對不會客氣。
“怎麼了?”方毅不解:“家裡沒人,也沒法兒詢問。”
方毅并不知道池疏從曹駿父親口中問出了什麼。
池疏擡手朝院内一指:“你看那窗戶上,還有房檐底下。”
方毅疑惑,仔細照着指示去看,看到窗玻璃上好似貼了什麼東西,一張張黃色紙張,排列的整整齊齊,貼滿了大半個窗戶。在房檐底下的牆上,甚至木棚子等地方,也都貼了東西,像是黃符?
池疏再看,猜測着堂屋大門上挂的那面鏡子,應該是“照妖鏡”,也是驅邪的。
看上去,曹軍的母親對石蓮最是懼怕,防衛的最是嚴密,可是……從顧明嬌昨日的講述中,這位曹母一直木讷寡言,不論說什麼都不接話,看不出丁點兒膽怯的樣子。
丈夫死了,兒子孫子死了,女兒遠嫁,孤身一個的曹母又在事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