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司徒奈又道：“我猜你之前拉攏過他，拉攏不成吧？”

陳皖雙面色沉了下去。

宣瑾柔在不遠處打了個寒顫，怎麼感覺兩表兄妹相處模式怪怪的，跟仇人似的，但又有種詭異的和諧。

陳皖雙盯着司徒奈，突然笑了一聲，帶着些許嘲諷：“表兄，你還惦記着你的婢女呀，你的婢女很忠心，但她自己犯了過錯，可賴不着我。”

宣瑾柔：“？”她未從原主那裡聽過，想必原主也不知情。

宣瑾柔的目光在司徒奈臉上打轉，他身上哪還有什麼溫潤氣質，陰冷若毒蠍，眼底盡是精明算計。

司徒奈打量着陳皖雙，帶着一絲惡意的揣測：“陳皖雙，誰知道你當初入宮是何心思？”

陳皖雙的神情變幻着，擠出了一抹笑，聲音變得輕柔：“當然是為了表兄呀，表兄，你再怎麼貶低我都沒關系，大事為重，你還是要與我合作的。”

宣瑾柔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陳皖雙有恃無恐，語氣中帶着笃定：“畢竟我們手上，有不少對方的把柄，你說，是不是？”

司徒奈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麼，眸光流轉，又恢複成如沐春風的君子做派，笑着說：“表妹，你是在……威脅我嗎？”

他語氣溫和纏綿，像是在問候着天氣，隻有對面的人聽得出裡面纏繞着的絲絲毒意。

陳皖雙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垂首謙恭道：“不敢。”

司徒奈的嘴角勾着，卻令人不寒而栗。

二人又一副親近的模樣，說着說着，就走進屋子裡去了，周邊并無遮攔，宣瑾柔不敢跟過去，依稀聽到幾個詞，什麼狩獵宴，什麼推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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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宣瑾柔與原主談話，原主也知道了今日之事，她眉頭輕蹙，道：“他倆之間有何龃龉，我也不知。”

原主不知道，宣瑾柔就更不知道了，聽他們今日的談話，像是一起做了不少壞事。

原主：“羅素雲與陳家有關，這或許是個線索。”

“我收到了羅素雲的信，提前跟蕭宜竹說過了。”宣瑾柔：“羅素雲不久過後，便會來尋我，到時候讓她與滿春見面——滿春會與我們說……陳皖雙之事嗎？”

原主搖了搖頭。

宣瑾柔感慨道：“陳皖雙連司徒奈都信不過，怎麼會願意相信滿春的，滿春竟然能一直跟在陳皖雙旁邊，真讓人感到稀奇。”

第二日，不知是否被蕭宜竹安排過，羅素雲暢通無阻地來到她身旁，且看上去并無多少人知曉。

羅素雲一見宣瑾柔便要行禮，宣瑾柔連忙制止她，柔聲道：“在我面前，不需要這些虛禮。”

羅素雲這才做罷。

二人一陣噓寒問暖過後，宣瑾柔問羅素雲：“你是否有個師妹？”

羅素雲怔了一下，如煙的水眸中騰起一絲希翼，她輕聲問道：“娘娘知道……我師妹在哪？”

宣瑾柔點了點頭：“和我說說她吧。”

“我師妹……”羅素雲回憶起很久以前的記憶，“娘娘，讓我從頭開始，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羅素雲還是一名流浪兒的時候，差點餓死在街頭上，她經曆過被人戲耍，雙手捧不起地上的殘羹，也親眼見到對她很好的乞丐婆子因為無錢治病而病死在街頭。

京都太大了，大得所有達官顯貴，商賈流販都在此處聚集，京都又太小了，小到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羅素雲親手埋了乞丐婆子，坐在肮髒的街角處哭，哭累了就爬起來，繼續找東西填飽肚子。

就這樣堅持了不少日子，有一次，她餓得快暈了，面前出現了一雙做工精緻的繡花鞋，她的目光從下面一寸一寸往上移，看到了一張溫和含笑的臉，女孩的面龐雖帶着稚氣，卻能一眼看出是錦衣玉食的主。

羅素雲在她面前變得局促不安，甚至有些無地自容，好像自己是地上的泥，腦袋恨不得擠到地縫裡去，她們兩個，明是差不多的年紀，一個光鮮亮麗，一個狼狽肮髒。

女孩并沒有嫌棄她。

給她帶了包子，一雙澄澈的眼睛撐得圓圓的，靜靜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樣。

要離開前，還給了她一些銀兩傍身。

她呆呆地望着婢女帶女孩離去的背影，胸中熱意贲發，突然很想知道女孩的名字，她不顧一切沖了上去，卻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馬車越駛越遠。

後來，她遇見了師父。

師父出山遊曆，收她為徒，她第一次見到了師妹，那時候二人尚且年幼，意外相投。

直到有一次……

“那天大雨磅礴，師妹入深山采藥，就再也沒回來過。”羅素雲神色黯然。

“你找過她嗎？”宣瑾柔問。

羅素雲：“找過，沒有找到，師父和我難過了一陣子。”

宣瑾柔：“我會讓你見到她的。”

羅素雲臉上露出動容的神色，半晌，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道：“多謝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