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柔醒來後,旁邊早沒有了蕭宜竹的影子,宣瑾柔的頭昏昏沉沉的,先前她一點記憶也沒有,而現在,那些失去的記憶全回來了。
宣瑾柔忽而明白上輩子她為什麼要去找司徒奈了,不僅是想問個徹底,也是因為——不想活了。
如此果斷地赴死,明知陳皖雙的話裡有坑,還是去了。
靈魂脫離之後,去異世蕩了一圈,再回來,便是新的一輩子。因為對自己的保護,所以将前頭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她放手一搏,上天又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繼宮宴後,陳皖雙徹底不見了,估計逃之夭夭了,而那日的刺殺時機并不對,像是為了盡力保下陳皖雙,陳皖雙所做之事要真被抓住了根本洗脫不幹淨。
就是因為時機不對,所以司徒奈很快就要露餡了,雖然刺客都服毒自盡了,但要查還是能查到司徒奈身上。
蕭宜竹借了這個由頭,徹查了陳皖雙的宮殿,找到了那條密道,雖然陳皖雙銷毀了不少證據,亦遺留蛛絲馬迹,順着蛛絲馬迹尋過去,能一點一點挖掘背後的驚心觸目。
司徒奈不可能坐以待斃。
但在司徒奈有動作之前,先傳來了宣府倒台的消息。
不久前的宣府中。
宣毅成走進宣府的大門,他看着湧入府内的官兵,心裡感到一絲不對勁,他蹙起眉頭,走到官兵前面,呵斥道:“你們在幹什麼?為何闖我宣府?”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了站在邊上的秦秀婵,秦秀婵的面部沉浸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官兵們對他置之不理,領頭公事公辦道:“宣大人,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
過了一會兒,官兵們已經搜出了東西,宣毅成看着眼熟的東西,心下一沉,他深知那些東西暴露在外人眼裡,就會坐實自己的罪名,一但坐實了罪名,他又何止會被罷官。
“秦秀婵,你給我過來!”宣毅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拔高了聲音。
随着秦秀婵的走動,她的面容逐漸從陰影中露出,她緩緩走到宣毅成面前,眼神有些躲閃。
宣毅成渾身都在顫抖,他壓低了聲音:“你出賣我!”他的聲音帶着一絲不可置信,隐隐壓抑着火氣。
“人心不足蛇吞象,阿成……”秦秀婵的目光愈發堅定,“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宣毅成伸起手,正欲扇秦秀婵耳光,卻堪堪停在了秦秀婵的面前,他顫抖着放下手,目光透着失望,一時間仿佛蒼老了好幾歲,他啞聲道:“你以為我做的事情抖露出去,你們能獨善其身嗎?”
秦秀婵看着地面,搖了搖頭。
宣毅成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火氣也洩了大半,一時間像是失去了力氣,他輕歎道:“你回秦家吧,這些,本就與你無關。”
秦秀婵怔了怔,低聲道:“阿成。”
此時,官兵都已經搜得差不多了。
“宣大人,請與我們走一趟。”領頭的官兵道。
宣毅成的背影有些單薄。
秦秀婵看了過去,眼中沁出了淚意,他的背影似乎與很多年前,瓊林宴上的青年重疊在了一起,青年回眸道;“我自是會用一身本事,濟蒼生,安社稷。”
到底怎麼,會變成這樣……
青年的影子散去,宣毅成如今的影子倒映在秦秀婵的眼底,他越走越遠,這次,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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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宣府消息的宣瑾柔心下一驚,沒想到秦秀婵的動作如此迅速,毫無拖泥帶水,完全不像秦秀婵一貫的作風。
按照秦秀婵傳過來的消息,宣毅成曾經站隊過蕭宴,司徒奈是蕭宴的人,當初蕭宴被殺,司徒奈掩藏了與蕭宴的來往。
宣毅成自是也掩藏了,他一貫會使眼色,蕭宜竹上位後,宣毅成連司徒奈的來往都斷了,哪怕先前得到過司徒奈不少幫助。
宣毅成雖沒怎麼避着秦秀婵,但重要的信息是不會透露給秦秀婵,誰知秦秀婵竟然套他的話,背着他翻出了些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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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年過去了,蕭宜竹步步緊逼,司徒奈已經被越逼越緊了,隻要一個契機,司徒奈就能起兵。
宣府倒台後,朝廷上已經對宣瑾柔坐這個皇後之位有了異聲,隻不過都被蕭宜竹壓了下去。
在這個緊要關頭,蕭宜竹竟然提出要南巡,于是在南巡途上,就這麼消失了個徹底。
在朝廷上引起軒然大波,彼時人心惶惶。
蕭宜竹這個提議,完全是背着宣瑾柔的,宣瑾柔知道後,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随後胸腔忽地竄起了火苗,蕭宜竹怕是知道她不會同意。
蕭宜竹身上還有毒,怎麼敢亂跑的,沒有羅素雲在邊上幫忙控制,又操勞過度,怕是會加快毒素的蔓延。
宣瑾柔找上了蕭清遠。
蕭清遠安撫道:“皇嫂,皇兄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宣瑾柔氣笑了:“你還幫他瞞着我是嗎?你們到底謀劃着什麼?我已經問過你了,蕭清遠,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多危險,你明明看見他咳血了,怎麼敢讓他以身涉險的?”
宣瑾柔知道不該這麼質問蕭清遠,但情緒上頭,她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控制自己,現在一股悶氣沉澱在心頭,仿佛一點就能爆炸。
蕭清遠沉默着,他身姿挺拔,面對宣瑾柔的質問面色如常,隻是眼中劃過了一絲歉意。
蕭清遠安撫道:“皇兄說此舉能引蛇出洞,逼司徒奈現原形,司徒奈一定會把握住這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