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晨陪着東方凜回了病房,床頭放着今天的藥。
東方凜看着心裡不舒服就沒吃,還被廖晨念叨:“凜哥你怎麼能不吃藥呢?”
——真羨慕沒被鬼逼着吃藥的人。
他靠在床上很快感覺到沉重的疲憊,沒一會兒就昏睡過去。
但身體睡着了,意識卻像是清醒的,東方凜又一次感覺到自己在黑暗中下沉。
他落到黑暗的最深處,看見一個人影背對着他眺望遠處微弱的星星點點。
這是夢?
不對,這種感覺比夢要清醒很多。
在他遲疑的時候人影已經轉過身,從黑暗中向他走來。
那是一個古人裝扮的“少年”,墨綠色寬袍大袖,面色冷白,幽靜得像個穿越千年時空而來的幽鬼。
他幽幽笑着叫他:“東方凜。”
東方凜很不喜歡這種隻有對方成竹在握的被動感,他于是問的有些不客氣,“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少年的笑容輕悠悠的,卻又十分深遠,回答他:“這是你的意識深處。”
東方凜頓時感到更不愉快,“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在我的意識裡?”
少年的笑容收斂,很不滿意地勾一下手指,東方凜腳下像被什麼東西一勾仰面摔在地上。
少年走上前踹他一腳,“禮貌點,我可是你祖宗。我的名字是東方青冥,懂了嗎?打你出生我就在這裡了。”
東方青冥,東方家史上的傳奇。
東方家一千多年以來傳承着他的名号,東方凜繼承了這個名号,可沒想過同時還得繼承一個祖宗。
他眉頭擰緊,“你有什麼能證明?”
“我出現在這裡就是證明。”
東方青冥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如同睨視着蝼蟻,眼睛裡哪有什麼血脈親情。
東方凜的腦子有點亂,但是身為“小東方青冥”,的确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附他的身。
他突然間想通了很多東西。
東方凜眼神古怪地盯着東方青冥問:“昨天晚上偷看夏花睡覺的人是你?”
名鎮玄門兩千年的東方青冥竟然是這種人?雖然才能跟人品沒有什麼必然聯系……
幽幽的寒氣一瞬間從東方青冥身上傾瀉出來,鋪向四面八方。他幽深的眸子裡透出一股殺人滅口的寒意。
東方凜覺得不太妙,他的意識仿佛都要凍結了。
他努力擺出一副可以理解的姿态,違心地說:“男人嘛,大家都能理解……”
好像不太對,四周變得更冷了。
東方青冥宛若幽深密林的眼睛睨着他,微笑間彌漫着森森的涼意,“用你那看上去還算漂亮的腦袋好好想清楚再開口。”
想不明白這腦袋就别要了。
在這種巨大的仿佛要将人碾碎的壓力下東方凜懂了,改口說:“你一直在保護夏花?是你讓我跟在她身邊的?”
那些意義不明的心跳,拔不開視線的吸引力就都有了解釋。
他就說他怎麼可能對一個不開竅的小姑娘動心。
沐夏花從來就不是他好的那一口,他的取向一直都是風情萬種的大美人。
想起自己這些天為夏花操心操得心力憔悴他就有些不滿,但他又不敢太造次,隻是含蓄地表達:“您不覺得操縱别人的感情是一件很過分的事嗎?”
眼前的“少年”——當然現在不能認為他是少年了,東方青冥分明是個享年四百九十八歲的老怪物。
他頂着這張少年的臉一臉厚顔無恥的坦然,那是一種“你怎麼想關我什麼事”的不明所以。
東方凜覺得沒法跟他講道理,他揉了揉眉心說:“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花是什麼人?你附在我身上想做什麼?難道我從小到大的生活你都能看到?”
東方青冥幽幽地勾起唇,仿佛十分得意一般宣告:“夏花是我的人。她在第一世跟我有過約定,我會在她轉世後來見她。
但是我為什麼要看你的生活?在你遇到她之前我沒有任何意識,隻有你們兩個見了面我才會慢慢醒來。”
“哦,”東方青冥歪頭笑着補充:“不過我醒來之後,隻要我想,你做的所有的事就都瞞不過我。”
東方凜感覺到一股沉重的不愉快,但他隻能壓下這種心情追問:“你怎麼能确定我一定會遇到她?她可能出生在任何年代。”
東方青冥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不能确定‘你’會遇到她,所以才會有曆代那麼多個‘東方青冥’。我在消逝前将自己的魂魄化成無數靈絲,像種子一樣散落在東方家的血脈中。隻要與她相遇種子就會複蘇,這樣才能最大限度保證我不會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轉生。”
“……”
他聽到了什麼?
東方凜突然有種夏花是不是被變态纏上了的擔憂。
東方青冥彎腰按住他的肩,靠近他耳邊說:“你和夏花見了面,你身上的種子就開始發芽,從時空中收回其他散落種子的力量。以後你會越來越強,所以要感恩戴德地,好好用這個力量保護夏花啊。”
東方凜的眉頭又一次擰了起來,隐約發覺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甩開他的手站起身戒備地直視着東方青冥——
“如果種子收回了全部的力量會怎麼樣?你想在現代重新活過來?你想奪舍?”
東方青冥幽幽笑着,既靜且美的面容清幽幽的讓人看不真切。
“我的确有那種打算哦。”他絲毫沒有掩飾的打算,大言不慚地說:“不過我不會強行奪取的,隻要你同意,我會珍惜地接管你的身體,讓你成為新一代東方青冥站在玄門的巅峰。”
“我根本就不可能會答應吧?”
“萬一嘛,萬一。總要做足準備等待機會的來臨。”
東方青冥笑眯眯地歪了歪頭,這麼大費周章不是勢在必得而僅僅隻是在等待一個機會?
鬼信?
鬼信了他東方凜都不信!